“心虚?”杜修明回过头来,看向顾静夫和何孟春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本官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怎么会心虚?倒是你们,自知捏造的谎言难以在朝廷上立足,便故意在这里蛊惑人心,污蔑本官。”
“哈哈哈哈,说到蛊惑人心,谁也比不过杜大人。”何孟春这下子兴奋起来了,似乎是看到猎物已经掉入了牢笼,笑道:“但本官不同,本官是讲证据的。这几个人证,都是进了武科科场的武举人,可以随便查验。还有这几封密信,则是物证。”
“人证物证俱在,在朝廷上岂会立足不了呢?”顾静夫也站出来道:“只不过,我辈见不得仕林之中的歪风邪气,办此旦月评就是为了正人心而靖浮言。一些读书人心里全是市井,满嘴铜臭,言不及义。顾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杜大人,正是为了让大家明白,心中无圣贤,手上便无仁义,不该学那些不正之风。”
“好,好,好。”杜修明点了点头,又走了回来,安然坐下,坦荡荡地道:“你说现在是为了正人心而靖浮言,正好本官也有这个打算。本官从未与什么按察使秦高勾结,你说的那些人证物证,全是假的。不信,你们可当众拆开来看!”
会场里越发的安静了,姚涞身为贵胄,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徐阶与不少人都察觉出杜修明这做法不简单,似乎是故意露出破绽,再来一记回马枪。但剩下那些人,仍然是觉得杜修明这是在垂死挣扎,就连孙祖寿也不例外。
只是孙祖寿是在担心杜修明能否洗脱污蔑,而其他人则是在幸灾乐祸。人群之中有好几个暗中记下场上的对话,隔一段时间,便有人进来将他们记下的话拿出去,然后出现在朱厚熜的案上、内阁的案上。
对于这件事情,朱厚熜并不知道真相。杜修明原本只是小旗一个,和河南地方并无半点瓜葛,只是在接蒋太后的时候去了一趟河南。
若说杜修明在这个时候,就能和按察使勾搭上,还互相交换利益到这么深的地步,朱厚熜是绝然不信的。至于考场之上伤人,排除异己,朱厚熜更是无所谓了。这次武举,选上来的人,寒门居多,正是朱厚熜想要的。
哪怕不是寒门,也是骆德、骆谦这种亲信,或者蒋家的子弟和杜修明的亲信。剩下便是各地指挥使的人,京卫之中除了飞熊军,其他京卫的力量都被极大削弱。张家势弱,杜修明势涨,一切都在朱厚熜的掌控之中。
可只有一件事,出乎朱厚熜的意料。那个秦观江确实是秦高的私生子,而在武科场上也得了高名。而且朱厚熜也查得出,任磐替代秦观江进考场,而杜修明却选择放过任磐。到后来,又让任磐顶着秦观江的名字升官。而真正的秦观江,却逃过一死,在大牢之中苟活着。
若是杜修明和秦高没有勾搭,何必如此照顾秦观江呢?要么杜修明就有事瞒着他。
何孟春等人的手段,连朱厚熜的瞒不过去,更别说瞒得过杨廷和了。杨廷和等人纯粹是想借杜修明的手,将那些不干实事,只知道数黄论黑的清流打击一下。那会场之中,有不少他们安插的人,等杜修明发力之时,就要“倒何”。
会场之上,何孟春总算拿出了物证,物证则是三封信。一封是秦高的请柬,说是犬子得中武进士,虽然不比文进士,但也算有了正途,邀请几个老朋友一起庆祝。
其中自然提到了京中一位杜大人在朝中运作,还是别人家里,若是有不成器的,他可以搭桥牵线,介绍给杜修明,一起送入军中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