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护卫往前探路,拖着破船往前走,果不其然,很快便到了芦苇荡。原来这浅滩处,已经是旱季的岸边。最近涨了桃花汛,这才淹没了浅滩的。
杜修明一行赶紧上岸,找了个干燥的地方,生起火来,将那船夫控制住,身上搜干净,又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
杜修明点苍三镖打过去,打的都不是要害之处。但每一支铁镖,都打到了关节、肉筋处,让他瞬间失去战斗能力,却又不至于马上死了。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半年之内,这人是施展不出自己的本事了。
火烤了片刻,杜修明问道:“你方才自称水蛇芯子,看你在这太湖之中,也是个出了名的好汉,为何要干这打家劫舍的事情?”
水蛇芯子低头一思考,盯着杜修明的眼睛道:“小人敢问这位公子到底是何方人物,你绝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既是唐家的人,你不会……你不会是唐玉成吧?可我听说唐玉成半男半女,咦,这位姑娘……”
杜修明打断了他的话,道:“别瞎猜了,你猜的都不对,你要想知道我们的身份也行,死了就可以知道了。”
水蛇芯子顿时不不敢再瞎猜了:“其实,我水蛇芯子出名,只是因为擅长水上功夫,而且对这太湖十分熟悉。一草一木,都在我脑子里。今日与几位遇上,也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小人平日,可从未……”
杜修明又打断了他的话:“你平日如何,我不问你。你手法熟练,定是干过很多打家劫舍的事情,可我也不管你。只要你说清楚谁让你谋害唐家,原因又是什么。”
“江南盐八家,这位公子可知道?”
“当然知道。”
“那就好说了。”水蛇芯子不敢有假,缓缓道来:“说是盐八家,其实这八家上上下下,还有许多枝叶根脉。往上说有官府的人,往下说可以说到两京一十三省的盐商。可盐八家素来不和,明争暗斗。”
“譬如这唐家,唐玉成出了这个怪病,看样子是家道中落,外面看起来厉害,里面早已弱很多了。而唐家本就是八家之中最弱的徽商,自然会有人看中唐家的肉了。”
“本来看到唐家家道中落,那些徽商应当出手援助的,毕竟他们的对头是晋商。可有落下的,也就有想上位的,有个文家,乃是本地一家盐商,近来官场里的关系越来越硬,看似能和唐家一比高下了。”
“可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水蛇芯子顿了顿,才道:“接下来的话,小人不敢打包票,但江湖上有这等传言。”
“不用怕,你说就是了。”
“我听说……朝廷的盐政越来越苛重,这盐八家大把花钱,不知收买了多少人,打算搅动东南闹事,如此断朝廷的钱粮。如此,大明就会到处流脓,顾不得江南,而他们盐八家,就能自成一隅。”
“哼,好个盐八家,所谋甚大啊。”杜修明笑了笑,心里却在思考,这建文遗脉、宁王余孽,看来还真是有心人造出来的势。
若是东南赋税真的没了,那整个大明朝,就会捉襟见肘。首先是安抚不了仕人,从而各级贪墨成风,百姓怨声载道,从而内乱频发。其次是军费不足,内忧外患全都平定不了,于是开始恶性循环。
而东南盐八家,不仅可以把持盐政继续捞钱,还能越过官府,在江南为所欲为,如同割据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