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
江家家主江厚德问了一遍,又问了一遍,底下的人却支支吾吾。江厚德顿时生怒,斥道:“难道是天上降下来天兵天将,将我们的事情搅混了不成?一个个酒囊饭袋,我江家怎么出了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东西!”
底下的这些人,自然是江厚德的子侄辈,听了江厚德的斥责,没有一个敢抬头说话的。
唯有长子江意远沉吟片刻,抬起头道:“爹,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那小子说不定还真是天兵天将!”
江厚德脸色一变,随即又深思起来:“你的意思是,那人是朝廷派来的巡盐钦差?这巡盐钦差,什么来路,你们可清楚?”
江意远回到:“爹,这我打听清楚了。这巡盐钦差姓杜,乃是武状元出身,他爹只是个旗总,娶了个指挥使的女儿,并没有什么来头。只是他和当今天子关系不错,在京城得罪了许多人,罢免之后仍旧被启用了。”
听到这里,江厚德和一众人对杜修明有了初步的印象:出身寒门,迎娶权贵千金,借舔上位,讨好天子,恃宠施威,得罪京师许多人,结果被贬。到头来,天子可怜他,赏了他一个巡盐钦差的差事。
穷光蛋,吃软饭,官场没根基,连靠得住的天子这个靠山,也离着山高路远,还没亲政。
杜修明的名声,出了京城之后,便不怎么好了。外面的百姓,不知道杜修明的好,只能道听途说,了解那些利益既得者的谣言。
更别说到了这千里之外的江南,江家对杜修明的了解偏差很大,其实是十分正常的。
江厚德就更加奇怪了:“好好一个钦差,不走马上任,为何要穿着便服四处乱窜。他乱窜不要紧,可我江家的大事就在眼前了,不能让他误了。”
江意远眼珠一转,猜测着回到:“爹,这穷小子到了江南,自然是要游山玩水的。黑龙寨这次事情,可能正是巧合。他不过是为了拿下唐二小姐和半座唐家家业,并非要与我们为敌。”
江厚德微微点头:“唔,谨慎为好。远儿,你去查清楚他的身份,若真是巡盐钦差,就先用老一套办法收买下来。再过半个月,海上的风就要卷起来了,那时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江意远当然知道江厚德的计划,点点头便带着人离开了。待他人离开,江厚德从案上取出三支香,走到祖宗牌位面前敬上,自顾自地道:
“古训富不过三代,而我江家为盐八家之首,已有多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肖子孙江厚德,为江家家道昌盛计,只好为不可为之法,夺得一丝长久富贵的命,望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江家万事平稳。”
望着清香旋着向上飞去,江厚德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杜修明这次救下唐玉香,挫败他的离间计,让江家的计划受挫了不少。但这计划大致的进展,还是没有偏离的。
门外,江意远沉着脸。在他爹面前,他半点威仪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纯孝之子。可到了外面,他马上就变得霸气外露了。
江意远单手抚须道:“唐家和黑龙寨既然没有翻脸,那就先放下唐家不管。严老二虽死了,可有他那种想法的人可不少。既然摆在了明面上,那现在的黑龙寨,必然为了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老二,你再去一趟湖上,务必十日之内,让黑龙寨换主。老三,你去一趟定海,探一探许中丞的口风。从天而降的这小子,我得去亲自和他较量较量,让他知道江南的天,不是那京师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