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太爷不快神色在见到他后消解,但在外人眼中依旧是绷着脸的。
“乔大人,纪山长,二位请落座。”
柳知县满脸笑容,恭敬的招待二人。
乔老太爷坐在首座,其余人则小心谨慎的陪坐。
“你知道我不爱参加应酬,还要骗我出来,你这是安的什么心?”
纪衍,也就是白鹤书院的山长,他的老友,此时捧着杯好酒,悄无声息的凑到他耳畔,“盛情难却,我也没法子,再说,这些富豪乡绅想出钱招待你,我推辞不过,这是没办法的啊。”
他美滋滋的喝完那杯佳酿,又低声抱冤,“你不懂,我们这一介草民,有太多身不由己了。”
他还草民?
当了两代太子的夫子,朝堂上谁不知他脾气又臭又硬?
就连告老还乡都是不辞而别的,他这种陛下都拿他没办法的人,竟也会说出身不由己!
放屁吧这是。
见他一脸震惊。
纪山长又凑上去,“我知道你清高,爱惜羽毛,但是这县太爷有钱,你放心大胆的吃!有事推我身上就行了。”
身居高位,尤其是在帝王面前行走,不能有任何的纰漏跟差池。
行差踏错就会遭到御史的弹劾。
但是朝廷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像是地方官大多分有职田,还有另给的‘公使钱’,专门用作官员往来供应酒食之费,他们这种,严格来说,并不算触碰律法。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老友死扯着自己袖子,他总不能拂袖而去啊。
大不了,这顿饭自己请就是。
“行了,放开我吧,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乔老太爷对谁都能发起脾气,唯独这老头发不了,俩人同年考生,一个状元,一个探花,同为天子门生,在朝堂风雨近四十栽,说是生死之交都不为过。
如今虽被人摆上一道,但见他言语恳切,那点小脾气早就不翼而飞了。
酒过三巡,纪山长凑他跟前,醉意朦胧道,“我记得二日后就是你生辰了?你个孤家寡人,到这也没人给你操办,要不,来我府上热闹热闹?”
乔老太爷受不了他难闻的酒味。
将人推开些许,“你才孤家寡人,这次老大的闺女陪我回来了,我,我才不孤单!”
“老大家的?那个脾气古怪性格泼辣的小丫头吗?算起来,我也有十年没见过她了吧?那丫头今年有十六了吧?议亲了没?”
“没呢,没呢!”
“那这样好了,等那日了,我带着夫人去给你热闹热闹,对了,我记得你爱听曲听戏是吧?这里面好像有个人,刚刚说他找到一个好的戏班子!”
纪山长略有醉意,指了人群一圈,具体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崔老板心跳加快,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他在同伴们或嫉妒或钦羡的眼神中出列,刚刚开席的时候,他们就是随意谈论了几句这次商会庆祝请来的戏班子。
谁知道竟让山长记住了。
眼下还推给了翰林大学士。
这是家门荣光啊!
这件差事要是办好了,日后在县太爷,在这些同伴眼中,那也是有面的人了。
他想了下那个班主的话,组织好语言,“回老太爷,山长的话,小人前段时间阴差阳错是请来了个戏班子,不满诸位说,那戏班子的几个台柱子,以前可都是梨花苑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