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的说道,“同,同他说,让他不要再爬了,斗,斗不过……想,想让姚蝉活下去,只能平庸的当他的邬家子弟,切记,切记……”
在他仅剩的虚晃的视线中。
那些人举着火把,逐渐消失。
天地间尽数被一片黑暗笼罩。
漆黑的密林中,只有他呼吸不畅的喘息声。
好冷,好冷。
偷来的几年人生,他也该知足了,弥留之际,眼前浮现的竟是这些年窝在这个小村落里的记忆。
这个老人在他顶着邬亮的身份回来时,激动的晕厥过去,清醒后拉着他的手,满是疼爱直直的盯着他看。
给他裁剪新衣,在他旧疾复发时,拖着病怏怏的近乎已经瞎了的身子,连续走了二十多里地,就是为了给他抓药。
还有农忙时,他生疏的在地里挥舞着镰刀,是族里的那些年轻人看见后,大声取笑他,却在笑后欢快的跳到地头帮他收粮食。
打猎的时候,他们十几个人进山,数次像这样的夜里,他们围坐在一起,点着篝火,吃着野味,说着荤话闲话家常。
在穷的叮当响的时候,也是族里的人来送钱送柴送米。
还有姚蝉,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替老人看病。
他并不是天生嗜血残酷的人……
那些相伴,那些安慰,也不是都是虚假的。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把邬易当自己弟弟的。
可惜,他不是真的邬亮,他的到来,从一开始也就是带着目的来的,从开始就出了差错的。
“别恨,恨我……”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艰难的开口。
只是为了保护他,在他跟别人之间,自己只能选择收割他身边人的性命。
周围寂静安谧,他能感受到血液滴答,感受到生命在流逝,眼皮子也好重,在闭眼的时候,他依稀看见两个年少的背影,是他死去的两个弟弟。
他们还是那般年少,脸上也依旧挂着纯真的笑容。
“是你们来接我了吗?”
俩少年的身影飘远了些距离。
他们惋惜的看着他,摇摇头离开了。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他杀了那么多人,他化身邬亮跟仇人的爹有了亲情,甚至是为了救他,卑躬屈膝,放弃了自己的性命,这样的他,弟弟们又如何能原谅?
也罢,也罢。
这一世荒唐悲情可笑,他不配也不稀罕有来世了。
就这样吧。
北风呼呼的刮,雪花肆意的飘洒,没多久就将这具尸体掩盖。
不过天大地大,他失踪故去的事,在熙熙攘攘的人世中不过是沧海一粟,谁会放在心上呢。
…………
雪花飘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邬易纵马在路上狂奔,姚家的马儿自打被养上后,干的都是些拉车的轻巧活,时间久了也把自己当成同牲口棚里的驴子了。
眼下被人抽着狂奔,它几乎把蹄子都跑断了。
夜色里只有一道残影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