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你奉劝你一句,不要再想着跑了。趁着现在还能说话,赶紧就说了吧。我可听闻大唐内边又给你举行葬礼了,哈哈最可笑的是,居然有一群人说你变节了!那些唐人就如同狗一般,只要有闲言碎语,立刻就围上去疯抢。我们突厥人不一样啊,你看赵德言,一开始确实很多人小视他,到后来呢?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跟着我叠罗支,不说什么富贵权势,我叠罗支起码待你如兄弟,与你击掌为誓,此生绝不背叛与你,如何?”十分感人的一段话了其实,叠罗支越是深挖,越觉着陈宇合适东突厥。那蛮横的战力,那颠覆世界的观念,那深刻的情怀。只有在突厥这一片还算白纸的国度,才能真正生根发芽。在大唐,叠罗支真的觉着浪费了陈宇的惊世才华。所以,他和李狗蛋才能留命到现在。
陈宇此刻状态极为差劲,虽然对方已经留了他性命,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就连他说话的嘴,都已经张合的很困难了。
他努力地挣开左边还勉强可以看到人的眼睛,嘴里不自觉得留着口水。他哼哼着喃喃道:“我......的兄弟......不悔白白丧命......我,不与吃人的......怪物为伍......我......是汉人。呵呵咳咳咳!即使,即使大唐不要我了......咳咳,我也是唐人......傻逼,你知道函数吗?咳咳知道方程式吗哈哈......知道微积分吗?设函数y=f(x)在某区间内有定义,及......在此区间内。如果函数的增量......”陈宇这两天一直在努力坚持着,一旦他感觉不行了,就会自言自语地背诵着他曾经学过的各种知识。用他的说法来说的话,就是注意转移法。他幻想,自己挨打了是因为说的慢,或者说错了。所以对方越是折磨他,他背诵地就会越投入。
以至于直到他现在遍体鳞伤,双手十指肿的跟萝卜似的,指甲盖全被拔了,牙齿也不剩下几颗,身上更是被吃掉了不少的肉。但他还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坚持着。
叠罗支见此情况更是怒不可遏,已经多少天,日日夜夜的不停审问,结果居然是这个样子!他拿起手中的鞭子,将其反过来抓着,一鞭子就抽在了陈宇的头上。
“我叫你不说话,我叫你乱说话,我叫你不跟我!我叫你看不起我......”硬邦邦的鞭子头狠狠地一下一下,砸在陈宇的脑袋上。没两下,陈宇便昏了过去。但对方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舀起一边的凉水,一下泼在了陈宇的脸上。待看他眼皮微微抬动,便继续抽打。
一直到不论叠罗支怎么泼水,陈宇都醒不过来的时候,叠罗支狂暴的大脑才清醒。这时的他有些后悔了,但是高傲的性格可不允许他,屁颠屁颠儿地跑到陈宇的面前观察伤势。
于是他放下了鞭子,对身后管理的狱卒说道:“将他丢回去,还有另一件审讯室的那个也丢回去。他们需要什么就给,这两天先让他们养养。如果人死了......你就跟着死!”残忍的目光吓得对方一哆嗦,那名狱卒赶紧领命,跑着将二人放回牢房之内。
这个时候的李狗蛋其实也是强弩之末了,不止是陈宇天天挨打,他也是一顿不落。索性的是,他发烧了一天,身体就适应了缺少一个手臂的感觉。当然这也要感谢陈宇和叠罗支的配合,否则光术后感染就够他喝一壶了。
长达一周的不间断审讯,以及身上伤上加伤使得二人瘦的已经有些脱了相,李狗蛋拖着残破的身体,缓慢地蹭到了陈宇的身前,用仅有的一只手用力地按住陈宇头上的伤口,苦笑着说道:“老大,看来今日是托你的福,我们能早些休沐了。又轮到我来治伤了吗......”
李狗蛋艰难地将二人的背包拖了过来,这早在前几天叠罗支便搜查、还给了二人,专门就让他们治伤用的。
就这样,在狱卒的帮忙之下,李狗蛋又一次开始了对陈宇的抢救工作。
.......
话分两头,京城内陈宇的葬礼已经举行完了,这回并没有给在场众人丝毫惊喜,他的衣冠冢很顺利地躺在了程家的祖坟当中。当然这也亏了程氏夫妇和李二的帮忙,否则被家族逐出家门的陈宇可能连快像样的墓地都没有。
但此事的风波并未就此而停歇,由于候塞雷以及张亮义子在陈宇‘灵位’前的一番言论,致使现在民间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甚至有一些不好控制了。
虽然报社一直在定版刊登着陈宇的功绩,还有他后来给崔夫人的那首游子吟,但明眼的人都能看出,此事的背后绝对有人在推波助澜,帮助某些人造谣。
而今日,就是一个关键的节点,张亮经过了一周的四处乱跑,终于被热气球长安号顺利带回了京城。此刻的他,正坐在太极殿上,和一众智囊们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陛下,当突厥人南下绕过玉门关的时候,臣都已经向着大同路出发了。是后来才被通信叫住,向着甘州赶去的。待臣赶到甘州城外的时候,突厥的小可汗叠罗支正率领着一个两万的虎师和十来万的散兵围困甘州。他们没了粮草,打的出奇狠辣,臣只有万余人,根本充不进去啊!等了半天,有一个护军小将就来了。他说什么要带臣从人少的北门进。臣一时着急就信了那狗贼的谎言,带着人匆忙冲进了甘州城。当时的陈宇已经快不行了,他将自己拴在旗杆上,鼓舞将士奋勇杀敌。臣这不久赶忙要上前支援嘛,结果也不知怎地,陈宇的那员小将突然叛变,而且还带着臣的亲卫一起叛变了。他们以整军分发武器为理骗走了臣身边的府军,接着就大开城门,使得突厥人全部冲进了城墙内,坑杀了臣的府军。陈宇眼见情况不妙,便策应臣从密道逃跑,他自己为了掩护牺牲了。陛下,这这这根本不怪臣呐,谁知道那些人怎地就叛变了呢?”
在场众人听完他的叙述,都皱眉思考着,尤其是长孙无忌,他在对方描述的时候,总是张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哪儿出现了问题。此刻也只能默默思索着,这其中是否有错漏的地方。
这个时候常年接触刑侦工作的李君羡却悄悄走到了李二的身边,在他耳旁嘟囔了两句。李二可见地面容挣扎了一下,而后问道:“你进入地道之后还做了什么吗?”
张亮摇了摇头,十分无辜地说道:“没有啊,从地道逃离之后,臣便一路南,而后转道去了大同道,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你......”魏征忽然站了起来,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李二打断了。
“好了,今日就这样吧。长平郡公,你可以回了。此事莫要在言,由此而开,由此打住。”说完,李二对众人摆了摆手,向着里间走去。
谁也不知道李二究竟在想什么,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大家都知道张亮的回答意味着什么,但从李二对魏征的情况来看,此事还没有轮到他们发言的时候。
张亮的嘴角亮起了招牌的微笑,他有礼有节地向众人道了别,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