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馍喜看着朱火那张微显焦急的脸,微微凝眉,道:“看到又怎么了?你随我来京城的事,她迟早会知道的。”
朱火一怔,再无话可说。
只是刚才自己的狼狈模样被赵福媃看了去,心中又怒又羞,一想到她或许会在心里嘲讽,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
赵馍喜冷笑了一声,道:“少在那边自作多情了,赵福媃才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这些年,她和朱火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他在心里想什么,她皆是一清二楚。
朱火生着一肚子的闷气,却也明白和她层次不同,何必和这种无知妇人争辩,随即转身回了大杂院。
赵馍喜跟了上去,道:“大杂院还缺一个伙夫,你来京城也几个月了,总不能再这么下去,以后便在这里做事吧,一个月十两,比你在落扇村教书的工钱多得多。”
朱火不悦道:“你去求赵福媃了?”
突然被误会,赵馍喜满腹的委屈,道:“我哪里敢求她这种事,是她提出来的。”
“她提出来的?”朱火一愣,随即而来的是更加窘迫,她在意自己?但怎么可能呢?若不是的话,又何必让自己留下来做事?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赵馍喜叹了口气:“她已经同意我们去见火哥儿,我们准备准备去找章将军吧。”
朱火心不在焉的,随口道:“准备什么?”
赵馍喜道:“准备些吃的、用的,虽说他不缺什么,但总归是我们的心意。”
他还想反驳什么,最后只有无声的叹息。
二人用心准备了饭菜,又收好不久前做的衣裳、护身符等,便徒步去了刑部。
刚好是在中午,章玉泉忙完正准备去吃饭,他们说完来意后,只好带他们先去神策军营。
闲人自然是不得入内的,章玉泉让守卫去叫火哥儿出来,又安排他们在营外的小屋里等候这才离开。
火哥儿刚训练完,还一身的汗,听闻师父找他,连湿衣都没换就往外跑。
一到外面,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立即就皱起眉来。
虽说多年不曾相见,但他们是谁,他心里清楚得很。
赵馍喜见他脚步停顿下来,脸色不太好,顿时有些慌了,用手肘推了推朱火。
朱火有点不耐烦,但还是率先开口:“我和你娘做了些饭菜,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来尝尝吧,快凉了。
火哥儿咬了咬牙,摇头道:“不必了,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火哥儿!”赵馍喜见他要走,急得喊了出来,“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她这才注意到火哥儿的脸颊和手臂都是淤青,小脸晒得黝黑,瘦得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心里顿时记恨起赵福媃来,果然不是她亲生的,她定不会用心养育。火哥儿还这么小,她竟让他来军营受苦。
火哥儿转过身来,一字一句地道:“我如今姓赵,名为律!从你抛弃我的那天开始,你的儿子!火哥儿就已经死了!”
他还不到十一岁,却像个小大人一样,看他们的眼神全是漠然,全然不顾血缘亲情。
赵馍喜已被他这番话惹红了眼,略带着哭腔解释道:“娘不是故意抛弃你的,只是……当年我实在是有苦衷……”
“闭嘴!”火哥儿打断了她的话,随即冷笑起来。
他整顿好情绪,才道:“当年的事我一清二楚!若不是你鬼迷心窍想要害死福媃阿姨,接了那坏女人的毒药,我又怎会无意中吃了你藏在家中的毒药?”
赵馍喜一惊,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原以为他当时小,不会有印象的。
火哥儿继续道:“你万般苦衷都是自找的,你还好意思到我跟前来说苦衷?”
赵馍喜被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怔愣当场。
朱火则蹙眉不悦地看着她,为她伤害赵福媃而愤怒,为她差点害死儿子而怨恨。
“火哥儿,原谅娘,娘真的错了,也后悔了。福媃都原谅我了,她还愿意帮助我回到京城,还愿意让我见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呢?”赵馍喜捶着胸口问他。
“姨姨原没原谅你,我没兴趣知道,我只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火哥儿只觉得满腹的愤怒,想起那个深夜里,她抛弃自己离开的画面,她说过的话一直刻在心上,一刻不敢忘记。
如今,他只想好好训练,争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让福媃阿姨骄傲,让讨厌自己的林贵妃刮目相看。
其他的人和事,都已经和他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