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较轻的士兵落地后立即站起来,冲向炎魔继续攻击他。
晴趴在地上,各种难受的感觉全涌了上来,气短、恶心、眩晕,明明在高温的地方,体温却不停下降,像进入了严冬一样难熬。
没想到炎魔的力量如此恐怖,把她伤得动弹不了,她有些后悔了,刚才明明有机会离开,却因判断失误一直没走,现在想跑都难了。
晴看着身旁的本,满脸焦急:“大叔,我不行了,你快走,快点。”她提起最后一口气,像在叙述临终遗言:“有这队亡灵在,可以暂时拖住他,你快跑。”“圣盾术”要二十四小时才会恢复,现在的他无法抵抗炎魔的攻击,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宾,宾。”她看不清宾在哪里,胡乱喊着他的名字:“麻烦......带、带我朋友......离开,快。”她不停吐血,鼻子、耳朵都冒出了血,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他们两人能安全撤离。
宾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你先走。”扭头看了她一眼,果断地说:“我还可以撑一会儿。”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想继续放暗影箭,却因受重伤施不了法。
本踉踉跄跄走向晴,把她搂在怀中紧紧拥住,感觉到她气若悬丝,他眼角泛红。不想她出事,她还那么年轻,难道要葬身此处?
晴胸口急剧起伏,感觉已吸不进氧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本说:“走......一定要......活下去。”
他哀戚地看着她,内心涌起深深地无力感,她努力睁开眼,给他鼓励的微笑。在她美丽的灰眸中,他见到了自己的倒影,坚毅、果决、无所畏惧,仿佛是另一个自己。
头痛欲裂,他闭上眼,感觉天旋地转。
他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那是什么?一个灰暗的空间,天空像被蒙上了一层玻璃,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高耸的宫殿出现在视野中,黑与白的冷色调充斥着殿堂,犹如地狱的恶鬼,透着骇人的阴森。
洛丹伦。
小时候因兽人攻占暴风城,他跟随皇室逃难去了提瑞斯法林地,见过这座王城。这是洛丹伦,但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洛丹伦,这座王宫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昏暗和冷寂,整座城邦仿佛是冰块砌成的,散发着让心惊的寒意。
接着,幽暗城、布瑞尔、澈水湖、凯尔达隆、斯坦索姆、圣光之愿礼拜堂,场地不停变换,一个个熟悉的景象出现,记忆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他看到了亡灵,一群群的亡灵,数不胜数,而他,站在他们中间。
贪、嗔、痴,求而不得,成为了他癫狂的理由,也成为了他的黑暗力量之源,他选择遗忘,却无法成为真正的“被遗忘者”。
在那座死寂的城里,他孤傲地注视着万物,仿佛把世界踩在了脚下。
阴暗破败的角落,隐秘寂静的空间,冷若冰霜的眼神,一切的一切,完全斩断了生者的气息。
一切是那么陌生而又熟悉。
不,这是幻觉,不可能。
“不!”他惨叫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折磨着,痛苦不堪,垂下了头,把脸埋在晴的发间。
他在发抖?她想出声安慰他,却只能听到自己喉咙里血液的“咕嘟”声,心慌地看着本,怎么办?她已没有能力保护他了,呛咳着,嘴角溢出更多鲜血。
转瞬间,本止住了颤栗,缓缓睁开眼,眼中全是冷戾、血腥之气。松开双臂,把晴轻轻放在地上,他站起来朝炎魔走去。
他要做什么?晴和宾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不,晴想阻止他犯傻,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恐惧就像一把锋利的长矛将她的心脏刺穿,她眼中噙满了泪。
本无所畏惧地朝前走,冰蓝的色彩在身边盘旋,越来越浓郁,渐渐在手中聚集,凝成了一把双手武器。
闪着白光的剑柄,沉稳有力;冰蓝色的剑身,前端镶嵌着暴风城的徽章,中心和剑尖镌刻了黄金饰纹;宽大的剑刃光亮如镜、削铁如泥,光看它一眼就有种被切入皮肉的痛感。
——大元帅的双手剑。
宾瞪大了眼,这把武器曾让无数部落成员闻风丧胆,代表了联盟最高荣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圣骑士手上?
剑身似乎在发烫,冒出一缕缕轻烟,散发的热量扭曲了周围的时空。晴和宾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能量波动,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从本身上流出,如同海洋般幽远、浩瀚、深沉。
磅礴的圣光之力涌动,本全身闪烁起万丈金光,仿若千万颗琉璃珠同时聚集,发出惊天动地的璀璨光芒。
晴被金光环绕,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西部荒野那成片的秋葵,在夕阳下散发出黄金般的光晕,那是她最喜欢的景色。她的呼吸突然通畅起来,视力恢复了大半,受伤的皮肤一寸寸愈合,灵魂仿佛都灌进了阳光。
另一侧,宾的皮肤在一寸寸裂开,金光所到之处如千斤压顶、巨石滚落,他被压制得匍匐在地,全身像被泼了斯坦索姆圣水一般疼痛难忍。心里暗叫不好,用了“恶魔牺牲”,他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后跃起,跳到大石后躲避。
本拖着双手剑,直直朝炎魔奔去,“嘶——”,剑尖与地面摩擦,火星四溅。
黑发随风狂舞,他冷峻的容颜在橙光中散发出慑人的气势,无穷无尽的光和热从他身上涌出,犹如一颗彗星奔向无垠止境,日月星辰都落在了他肩上,律动着和他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