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颗照明弹升空,晴注意到对面石壁处有一个狭窄的圆形入口,离地面大约七、八米高,难道雾气是从那里施放的?
她的视线有些迷糊,身体像浸在冰湖中一般寒冷,思维越来越不清晰了,她知道这是中毒的先兆。她召唤出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一颗解毒药剂吞了下去,这还是先遣队绘制沼泽地图时发给她的,可以在一小时内解除毒药效果。但一小时之后呢?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去那个入口看看。
召唤出了单手剑,她把剑往前方四十五度方向一掷,“噌”的一声插到了石壁中。她把火把收了起来,用力奔跑踏上了那柄剑,剑身弯曲、反弹,她在空中划出一道斜行弧线,借力回转攀上了那个入口。
手指抠在入口边缘,身体悬在了半空,晴奋力向上蹭,想撑起手臂爬进那个通道。但因为双手缠着纱巾有些打滑,她只好用脚蹬在石壁上,努力把自己往上送,手腕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一道力量将她拉了上去。
晴腾空而起,下一秒,跌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息,她瞬间放松下来,即使对面的人蒙住了面孔,她仍然轻易认出了他。“本——”她高兴地出声,见到本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她托起他的面颊,关心地问:“你的眼怎么了?”他的眼似乎被毒气侵蚀,布满了血丝。
“有些酸胀,可以忍受。”他简单的叙述,接着问道:“你怎么来了?”他发现这个通道想来查看,没想到刚一进入晴就跟来了。
晴也没弄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单纯想上来查看情况。照明弹的光亮熄灭,一切沉浸在了黑暗中,她收回了手,答道:“我无意中发现这个入口,猜想也许和大雾有关,想上来证实一下。”
“好。”本朝她示意:“你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里面可能会有危险发生,他让晴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即使发生意外她也有逃生的机会。
晴拉住他的手臂,恳切地说:“不,我们一起行动吧,你一个人去我会担心。”两个人一起可以降低风险,即使打斗起来她也可以帮忙。
情况紧急,本不想再争执耽误时间,随即点头答应。通道两米多宽,十分低矮,人在里面不能直立,两人只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并肩匍匐前行。金属摩擦声响起,本似乎往壁上安放着什么合金物件。
晴三心二意地想着其他事,说了句:“你穿骑士队长的板甲真好看。”声音在甬道里幽幽地回荡,久久不息。
“这么黑你也能看见?”本的声音很轻很柔,像在对着她耳语。
虽然在黑暗中,晴仍然感觉到本那双眼注视着自己。“看不清楚,不过之前我就观察过你了,你的新板甲和新武器都不错。”威风的模样早胜过了其他骑士队长。
想到她在另一方营地,用那双永远带着水雾的大眼默默地打量他,他心情大好,眼角都带上了笑意:“小孩子才会观察这些。”
“小孩子?”竟敢轻视她,晴从鼻中喷出一口气:“难道你不知道和上级说话要用敬语吗?你该叫我长官而不是小孩子。”她是少校,而他是骑士队长,论资排辈她算是他的上级。
“我也想问,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副指挥使的?”本不慌不忙地反问一句,正好回击她刚才的话。
晴顿时卡壳。虽然他是骑士队长,但在这次战役中被任命成了副指挥使,严格算起来他才是她的上级,哎,她是不是又被他算计了?晴忍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为什么每次你都欺负我,就不能让我赢一次?”
本停下来,晴不明所以也跟着终止了爬行,两人的身体挨在一起,逼仄的空间染上了暧昧的气氛。某种情绪急速集聚,像要在胸中炸裂开来,晴感觉自己的脸上仿佛有火在烧,热烘烘的一片。
本伸手朝旁边探了一下,摸上了她的头顶,揉了揉她的发:“晴,这次战役完后你愿意改姓因特雷斯吗?这样你就可以天天欺负我了。”他的声音低沉涩哑,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晴只觉得头顶被他揉得极其舒服,一股酥麻感传遍了全身,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的问话。他问了什么,改姓?嗯......改、改姓?!她脑子忽然罢工了,双手紧紧抠在地上,他、他是在向她求婚吗?
“你不用急着答复,等回暴风城了再告诉我也不迟。”本说完继续前行,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大战即将来临,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等一切结束了再说吧。
晴愣愣的跟着他一起朝前爬去,脑中却想着一件事:这是什么奇特的求婚方法啊,没有鲜花没有戒指,还在这么危急的时刻,这种事也只有本能做出来吧。如果涉及婚姻必须经过双方父母同意,鹰族和狼族处于弱势阶层,两边的族长都想攀附更高一级的权贵,婚姻是达到这个目的的捷径之一,弱弱联合几乎不可能,他们两人真的能顶住家族的压力走到一起吗?
以前很少考虑这些现实的问题,细想起来,她和他要迈出下一步实在困难重重。本曾说可以请国王指婚,但瓦里安要顾及众多贵族的权益,万一不同意帮他们怎么办?如果被逼得没有退路了,他们可以......对了,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们可以私奔。但如果他们跑了,两边家族怎么办?思绪在不断打结,绕成了一团乱麻,不想自找烦恼了,晴下定决心无论父母说什么她都要跟本在一起,等战役结束后就告诉他:她愿意。
通道不长,他们很快就爬到了尽头,大雾已经不见踪影,本摘下蒙面的布条,发现毒气消失了,他帮晴摘下了绑在她面部和手上的丝绸,一起去到了甬道边缘。
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明显的光照,空气流动也畅通了很多。晴探头张望,外面是一座巨大的洞穴,约有数千平米,四周是火山岩堆积的石壁,他们处在石壁的中下部。这里和炎魔的藏身之所类似,只是地上仅有冒着火花的裂缝而没有熔浆。
这里难道是黑龙公主的巢穴?晴思索着和本一起跳了下去。
一个黑发黑瞳的女人站在中央,及地的紫黑色长袍,肌肤光滑白皙,身形高挑,浑身透着美丽成熟的风韵,正是黑龙公主奥妮克希亚。
她黑沉沉的眼瞳望向两人,缓缓出声:“我真该给你们颁发奖章,这么多人之中就只有你们两个想出了逃生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