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忽明忽暗,死骑的身影在火光中晃动,宛若黑夜里狰狞的魔鬼。他们眼里透着无穷无尽的冷漠,冰蓝的玄光像烟丝般一缕一缕溢出眼眶,犹如在燃烧灵魂般诡谲骇人。
见无人回答他的话,雷冰冷的嗓音响起:“很有骨气的守夜人。好,那今晚......你们都死在这里吧。”
他举起手,食指在空中勾了一下,见到他的指示,除了雷身后的三人,其余死骑一起上前站在了守夜人身旁。
唰——
亮光闪现,死骑齐齐拔出了剑,对准了位于第一排的守夜人的颈脖。村民们急忙捂住了孩子的眼,女人们咬住手指,低下头无声哭泣。
守夜人攥紧了拳,紧张地闭上了眼,咬紧了牙关,腮腺全鼓了出来,但至始至终都没人吭声。
天幕低垂,湿冷的夜风带来了浓重的血腥气息,仿佛翻开了梦魇的序篇。死骑们的长发在风中舞动,手中的长剑泛着蓝色幽光,搁在脖子上有种冰凉的金属质感,下一刻,他们齐齐举起了剑——
“呵,原来传说中的死亡骑士也不过如此嘛,一群只会欺负弱小的废物而已。”
嗤笑声传来,雷立即举手做出让下属停止行刑的手势,他抬头,蓝眸精准地对准了广场旁的某处屋檐。
“雷,好久不见。”女音再一次响起,一道人影从屋顶上站了起来。
屋檐上的人斜眼看着雷,和村民的眼神完全不同,她看雷时不像在打量一个怪物,眼中没有任何惧怕和惊恐,而是带着深深的鄙夷和怜悯,像在看一个真真正正的“死人”。她穿着紫色战袍,身材凹凸有致,一头长发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银光。
雷浮现出一抹了然的神色,森冷的话语响起:“我早安该猜到是你,晴丽·布莱克。”能消无声息杀了他三名手下的术士,整个人类中除了她也找不出来第二人了。
晴看向雷的目光无比深幽,用手指着他,喝道:“堂堂狮族嫡系居然堕落到为天灾卖命,我以你为耻,人类也以你为耻,你将被钉在暴风城的耻辱柱上,受万人唾弃。”
村民们大为震惊,纷纷抬头望向雷,艾尔罗更是惊得眼珠都要掉出眼眶了,难怪会觉得这个死骑眼熟,他根本就是自己同族的人啊。没想到安德森家族心心念念寻找的长子,竟成了一名死亡骑士,还带领天灾军团来屠杀他们,这是何等荒诞离奇?如果暴风城知道这件事,狮族会被全人类诟骂。
雷毫不介意地狞笑起来:“晴,我来这里不是和你评功论绩的,我想知道月神镰刀在哪里。”
晴抬了抬眉,原来他的目的是那把神器,双手随意地搭在身前,她散漫地说:“我当然知道月神镰刀的下落,我可以把它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直接让她开出交易的筹码。
晴也不跟他客气了,直接说:“我要你放走镇上所有人。”
“想法不错,但你觉得可能吗?”他漠然地望着她,声音仿佛来自极寒之地,让人冷彻心扉。说完,雷的身上爆发出迫人的威压,强大的气势让周围的人纷纷低下了头。
哼,这样就想唬住她?这种恫吓她在战场上见多了,根本不放在眼里:“你要不放走他们,就永远别想知道神器的踪迹。”
雷眼中寒芒闪动,有种势在必得的狠厉:“那我们就试试,看谁能撑到最后。”
他说着又勾了勾手指,站在守夜人身边的死骑再次举起了剑——
晴的心都揪紧了,怎么忘了,他是安德森家族的人,他们家族是暴风城的谈判专家,和他们谈条件等于自寻死路。“等等。”她无奈出声,身形微微动了一下,脸色垮了下来,妥协般说:“要不这样,你先放走村民,他们都是平民,和你无冤无仇,你杀他们说不过去。”
“如果我不放呢?”成为天灾爪牙后,死骑成了人类口中的“怪物”,道德和人伦在他们面前早已视若无物,为达目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
晴暗暗着急,最后决定赌一把,要挟他道:“你别把我逼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要是我一心跑路,凭你那些蠢货手下是不可能抓到我的,而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月神镰刀的下落。”
听到“蠢货”两个字,雷身后的几名死骑受了刺激,“哗”的一声将手覆在了剑柄上,身上散出森森寒气,让地面结起了几寸厚的坚冰,看向晴的眼神如利剑一样要将她刺穿。
雷垂下眼帘认真思考了半天,最后抬手示意:“好,我放他们走,但守夜人必须留下。”
晴知道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她接受了他的条件,答道:“没问题。”
雷传达了指令,收到命令的天灾人马立即让出了道路,村民们得知可以撤离后不顾一切朝北面出口涌去,他们背着年老和年幼者,不一会儿全跑出了镇子,连刚才晕厥在地的妇人也被人拽走了。待村民们离去,晴发现死亡骑士已将她所在的房屋团团围住,她微微伏下身,全身紧绷,准备随时应付面前的危机。
人类和亡者对持着,一边要逃跑,一边要抓人,都想抢占先机。
夜色镇外围火光冲天,而镇中央却雪雾弥漫,绛红与纯白,像罪恶与纯洁的两个极端,此时此刻正交相辉映。生与死,命悬一线,她屏住呼吸,目光落在镇子北方的出口。
下一秒,晴动了起来,如离弦之箭一般奔向正北方,她急速摆动手臂,在夜色中飞掠而过,像一只风筝贴着屋檐飞行。死骑们似乎猜到她要往北边跑,一群人直接上马往北边出口赶去。
晴跑到一半猛地停了下来,一个飞跃从屋顶跳下,“哐啷”一声撞破旁边建筑的玻璃窗,钻进了屋内,这里,正好是旧军械库的大厅。
死亡骑士惊觉上当,折回头来抓她,却被挡在了军械库外。一行人恼怒不已,匆匆撞破大门,在一片尘埃中冲进了大厅。空荡荡的厅内只有数排武器架,哪里还有术士的身影?惊惶间,他们发现大厅尽头有一条小道,一群人沿着唯一的道路追了过去。
等喧嚣散去,死骑们不见了踪影,晴才从大厅一旁的武器架后闪出,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这些死骑的头脑可不怎么样呀,稍微耍点手段就骗过了他们。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朝门外走去,忽然停在了原地,一股寒气从手心窜起,直直冲上了脑门。
大门口立着一个身着黑色板甲的人影——雷?
雷淡定地站在大门口,似乎在等她,身后还站着三名死骑,就是刚才想拔剑砍她那几位,从身形看其中一名是女性。雷的手覆在剑柄上,嘲笑般出声:“晴,这些把戏你什么时候才能玩腻?”
晴浑身发凉。刚才她故意躲在武器架后,让追杀她的死骑误以为她从那条唯一的通道逃跑了,等死骑全部追进通道她才出来,原本以为有逃生的机会,没想到被雷抓个正着。差点忘了,她和雷都在温德索尔元帅手下待过,雷对她的习惯了若指掌,这种雕虫小技怎么能瞒过他的眼呢?
晴的眼珠左右转了两下,伸手往袖口里摸,嬉皮笑脸地说:“要玩腻还早着呢。”她说着把手从袖口里抽出,一扬手,一个水袋般的东西抛向了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