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静在楼下听到响,方才住口。过了会儿,她又想起松云的事情,不想就此服软,但利益至上,最终她还是决定给方宇晟泡杯茶。
把脸在莲蓬头下冲了好一会儿后,方宇晟躁动的情绪方才逐步稳定。从卫生间出来,孙晓静做出一副大度的情状:“谁让我是你老婆呢,刚才那些事说过就算了。”坐在他身边,把茶奉上。
方宇晟这才夸赞她:“就是说嘛,都是家里人,你让我一步,我让你一步得了。”喝了口茶,又道,“不错不错。”
“那么,”孙晓静眼珠转了两圈,“松云的事情你帮我问了吗?”
方宇晟刚喝下去的茶又喷出来。
孙晓静急忙抽纸给他,瞧他的脸忽然冷下来,她也禁不住心里一凉:“不会吧,今天晚上,你根本没有去见雷羽馨,也没谈我的事?”
方宇晟努力压下失望,思忖之后就事论事:“我觉得你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特别想做的话,就自己去联络、公关。如果需要经济支持,我义不容辞,但是,和雷总交往,还要谈判,我想,还是不要我去才好。”
“什么意思啊?”孙晓静刚熄掉的火头再度燃旺,“合着我跟你说话都是耳边风,你对我承诺也全是屁话咯?”
方宇晟拿在手里的杯子“嘭”一声狠狠顿在茶几上。
孙晓静光脚板踩着烟头了,蹦起来:“干嘛,戳到你痛处也要给我摆脸色了?呵呵,呵呵,”她开始冷笑,“还真别说,以前听人家说,找另一半时一定要买猪看圈,我现在越来越发现:你这个人,看起来挺好,什么都不计较,实际上,你和你妈统统一路,嘴上说着漂亮,心里藏着算计,根本就是一个德行。”
“孙晓静,你说够没有?”方宇晟简直气炸了,“你如果觉得我说的话没道理,你就说些真正有道理的话。”
“什么叫‘真正有道理的话’?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你的老婆,快火烧眉毛了。以前没嫁给你,马璐璐就瞧不起我。对,那时候我出身低,没钱,品味所以不好,可现在我不是嫁给你了吗?华业谁不知道我老公是千万富翁,我公公是陵城著名的企业家,结果呢,连个松云都谈不下来。到时候,马璐璐会怎么笑我?在华业,我的脸往哪儿搁?”
“那你知道‘得到必要付出’吗?”
“付出什么?不就是你的人脉而已嘛?”孙晓静挽住方宇晟的手,忽又撒起娇来,“老公,求求你。这一仗我必须赢,不能输!我未来在华业的脸面直接关系我整个人的身心健康,就算为了你老婆我,你就上心这一次,好吗?”
方宇晟盯着她。这张脸,蛾眉淡扫,曾也清雅得很。第一次招呼自己坐旁边时,就是这张脸,还让自己蓦地如同见到小时候看到的武侠电视剧里飘逸出尘的女主角。那会儿的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一个洒脱而又专情的男主角,不管前途多么坎坷曲折,他也要此志不渝,披荆斩棘,最后闯出一片美好天地,以供她度过无忧无虑的人生。
方宇晟读书时,最喜欢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从小耳濡目染爸爸怎么披星戴月奋斗,最后给妈妈开辟出绿荫环绕、鸟语花香的桃花源,自己的心里,也早早买下类似的种子。
可是,种子才发芽而已,风雨已经从里面横扫而出。
“孙晓静,”他带着一缕心被划伤的痛楚,哑声问,“假如有一天,你发现取出的金蛋是从鸡肚子里直接拿出来的,会怎么办?”
“什么呀?”孙晓静眨眨眼,“你说我在杀鸡取卵啊?”微微思忖,摸不着头脑,“咯咯”笑道,“怎么可能呢?也就是普通的商业来往,就算你有所付出,日后你能保证君博也好,凌宇也好,完全不和松云打交道?迟早都会遇上,不如这会儿先交往起来,多个敌人多堵墙,多个朋友多条道嘛。”
“你会后悔的。”
“不可能。”
方宇晟二目不错,黑眸熠熠生光,好一会儿长嘘一口气,整理好表情:“也罢,这事儿我们就先聊到这儿吧。”他抽了张纸,把先前杯子里溅出的茶渍擦干净,又慢条斯理喝完半杯茶。
孙晓静自觉风停了,云也散了,洗完澡,凑在他旁边腻歪:“老公,我们睡觉了,好吗?”
方宇晟看看她的脸,嘴角一挑:“好。”
“你抱我。”
方宇晟微吟,尔后也笑:“可以啊。”
他的臂膀坚硬有力,孙晓静被腾空抱起,“咯咯”笑个不停。夜,一如既往沉静如水。床头灯橘色的光还是那么温暖。旖旎的春色,照旧氤氲着奇妙的雾霭。孙晓静也好,方宇晟也好,都在这迷离的世界里辗转重复。
至少对于孙晓静而言,生活的主线并没什么不同。
每天早上,方宇晟甚至比她早起,为她准备早餐。晚上不应酬时,还早早回家,在白玫薇打电话或者亲自前来问询时,两人配合着完成该完成的一切。
直到双休日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孙晓静连日生活顺畅、心情愉快,把车停进车位,从车里出来时,还哼了小曲。
同事主动和她打招呼:“晓静来啦。”
李燕为她磨了一杯咖啡:“喏,你最喜欢的,三分糖,摩卡。”
“谢谢。”孙晓静冲她露出最完美的表情。
但是,马璐璐趾高气昂从旁边走过去。她手里拿着文件夹,敲开刘彦宏办公室的门后,直接把文件夹往办公桌上一拍。
“喏,和松云的合作协议。”
刘彦宏翻开文件夹,一页一页看,看完了,既惊讶又欢喜:“这是真的呀,璐璐,还是你牛叉呀!”
马璐璐抱着手臂:“刘总,怎么说?你答应的事情会给我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