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方七锋利的双眼看了几秒,李承乾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沙哑粗粝的笑声,在被火光照耀的明明暗暗的牢房里显得格外诡异。
“李承乾,我的耐心并不多。”冷着一张脸接过下属呈上来的第三十四号刑具,方七垂着视线用指腹一点点擦过刑具最前端的锯齿的部分,声音有些漠然。
像是终于测试完刑具的锋利程度一样,方七掀起眼皮看着李承乾的那张脸,抬手用刑具挑起对方的脸,接着说道:“你最好趁着我还没有把你的舌头拔下来之前,把你该说的话都说了,不然的话我可不负责。”
微微侧过头咧开嘴笑了出来,李承乾伸出舌头用舌尖缓缓舔过自己的牙龈,用下巴点了点整间牢房里唯一一张桌子上的那一壶茶:“来点水喝。”
“茶水太烫,还是给太子殿下来点凉水吧。”转动眼珠看向桌上的茶壶,方七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假笑。
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刚刚拿过来刑具的下属先是恭敬的对着方七躬身行礼,随后颇为怜悯地看了一眼自以为已经拿捏住了自家主办地李承乾,转身离开了牢房。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个大木桶,下属抬手随意抹了把汗,声音平静地汇报:“主办,水来了。”
靠在桌子边缘把玩着手中的刑具,方七头也不抬地摆摆手,冷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既然想喝水,就给太子殿下喝。”停顿了一秒,方七抬眼看了一眼木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慢条斯理地提醒:“只是希望太子殿下不要浪费才好。”
低低的应了一声,下属单手拎起木桶抬到一个和李承乾齐平的高度,下一秒就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直接把一桶水兜头泼下。
牢房里瞬间响起了一声惨叫,下属后退一步微微歪着头看着浑身颤抖,伤口重新渗出血水的李承乾,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放下手中已经空了的木桶,下属转身对着方七行了一礼:“主办,属下先行告退。”
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李承乾扭曲的面容看了几秒,方七抬起手中的刑具夹住李承乾身上的一处伤口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随后满意地点点头:“嗯,你下去吧。”
被冰水中掺杂着的盐分激的浑身不停地颤抖,李承乾在十字架上不断的挣扎着想要挣脱自己身上的束缚,却也让更多的盐分顺着崩裂开的伤口流进来。
铁链“哗啦哗啦”的晃动着,李承乾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微微鼓起,他大张着嘴试图从牢房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中汲取一丝冰凉的空气来缓解自己的痛苦。他想要大喊,想要咆哮,想要把眼前的方七丢进那些法师们的法阵里体验不亚于他此时受到的痛苦。
“……f……fa……方……七……”
嘴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李承乾嘴角有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整个人被剧痛折磨到精神恍惚。
用刑具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方七随后抬手把刑具在火上过了一圈,慢慢悠悠地走向双目无神毫无焦距的李承乾,极为敷衍地扯了扯嘴角:“太子殿下,这水喝的感觉如何啊?”
泪满朦胧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刑具,李承乾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想要躲开,却发现自以为的大动作,实际上就是微微抽搐了几下。
脸上的笑容随着李承乾的动作逐渐扩大,方七挑着眉毛不紧不慢地开口:“太子殿下若是想要减轻痛苦,不如就把该说的都说了,这样方七也能请示院长给太子殿下一个痛快。只是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双唇颤抖着张开,李承乾拼尽全力往前伸着脖子啐了一口血沫:“你做梦!”
还没等李承乾的最后一个字说完,方七抬手毫不客气的直接把刑具捅进对方的嘴里,听着李承乾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嘶哑的尖叫,面无表情地捏紧了刑具。
方七甚至还借着火光看了看被刑具夹住李承乾通红通红甚至已经出血的舌头,随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神阴冷而锋利的仿佛要直接把李承乾一分两半地切开:“李承乾,你以为我真的想听你说那些废话?”
“唔!唔唔!”
以为自己的舌头已经被活生生拔下去了,李承乾面目狰狞的用手握成拳头不断地捶打着身后的十字架,口水甚至沿着刑具向下蜿蜒。
“真可惜,要是你的牙还在的话,我还真想试试用这个烫一烫牙会是什么感觉。”颇有些可惜地夹着李承乾的舌头往外扯了扯,方七神色轻松地说道“不过,挨个敲碎牙齿这种感觉也不错。”
在方七看似漫不经心极为平静实则残忍至极的话语中浑身颤抖,李承乾最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晕了过去。
把刑具从李承乾的嘴里抽出来,方七盯着上面闪闪发亮的水渍拧着眉毛“啧”了一声,随后直接把上面的口水抹在了李承乾的衣服上。
盯着李承乾仍在抽搐的身躯看了看,方七随后转回身把刑具往一直等候在原地的下属手里一扔,径直拿起了那份已经写了一半的口供,默不作声地翻阅着。
看到最后一个字,方七抬手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随后又点了点李承乾,吩咐道:“泼醒了。”
当天下午,一份厚到不可思议的口供被呈放在了陈萍萍的书桌上,被方七派来传话的下属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影子和陈萍萍,诡异地察觉到了两人极为诧异的心情。
抬手大致翻看了一遍,陈萍萍随即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你出去吧。”“是,属下告退。”跪在地上低着头行礼,下属跟在影子身后离开了这座宫殿。
在推门而出的前一秒,下属突然莫名地回头看向了一直放下纱幔的床榻,突然瞪大了眼睛。
“是李承乾的口供?”
摸索着挑开纱幔坐在床沿边上,裴长卿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的伸出双臂。
“对,方七刚刚派人送过来的,你要听我念给你吗?”赶忙上前把裴长卿抱在怀里,陈萍萍极为熟练地扯过被对方丢在一边的被褥盖上,轻声问道。
自动自觉的在陈萍萍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裴长卿打着哈欠哼哼唧唧地抱怨:“心肝儿我腰疼。”
微微低头看着裴长卿撅起来的嘴,陈萍萍低笑着凑上去吻了吻,随后轻重得当地揉捏着裴长卿的后腰。
听着不一会儿就响起的舒服叹息声,陈萍萍抽空观察了一番裴长卿的表情,接着偷偷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卿卿不疼。”
“疼的又不是你!”抬手毫不客气地拧了一把陈萍萍的腰,裴长卿磨了磨牙凶巴巴地说道“回头我也得让你体验一下是不是?”
“不敢不敢。”和裴长卿十指相扣,陈萍萍笑的眉眼温柔,低声讨饶“卿卿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气哼哼地捏了捏陈萍萍的腰权当泄愤,裴长卿叹了口气又趴回对方的怀里,轻声问道:“心肝儿,吴乐天人呢?”
“吴乐天?”目光准确地落在了正试图翻窗进来的那个人身上,陈萍萍挪动几下身子挡在裴长卿面前,面不改色地说道“陛下正在召见他。”
刚刚翻窗进来就听见陈萍萍的这番“危险发言”,吴乐天目瞪口呆地看着说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陈萍萍,好半晌才撇着嘴沉默的抬手合上了自己的下巴。
警告般地盯着吴乐天看了几秒,陈萍萍转回头接着补充上了后半句话:“所以卿卿要不要明天再找他?”
“……心肝儿什么时候说起谎来连心跳都不变了?”仰起头看着陈萍萍的方向看了几秒,裴长卿突然低声笑了出来,话语间皆是调侃的意味“让我摸摸,脸红没红呀?”
“胡闹台。”往后仰了仰身子捉住裴长卿抬起来的手,陈萍萍瞪了一眼正眼睛滴流乱转的吴乐天,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这时候听到陈萍萍的心跳变了,裴长卿嘿嘿笑着凑上前亲了一口对方,随后笑眯眯地冲吴乐天的方向招招手:“你来了?”
“我……现在是不是不太合适?”迎着陈萍萍阴冷的目光,吴乐天尬笑着后退几步想要从窗户翻出去“那个……要不我还是明天再来吧。”
把下巴搭在陈萍萍的颈窝里,裴长卿笑的眉眼弯弯:“别走啊,咱们好歹把工作做完了再去放肆啊是不是?”
说完了这句话就感觉陈萍萍搂着自己腰身的手瞬间收紧,裴长卿抬手轻轻地拍了拍陈萍萍的手臂,低声安抚:“心肝儿别生气呀,我就是让他帮我给阿泽带封信过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