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1 / 2)

微微低头看着眼前这位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奴,陈萍萍摇了摇头:“起来吧。”“谢院长。”即使站起来仍旧是低垂着头,陈伯等待着陈萍萍接下来的话。

自顾自摇着轮椅在屋内转了一圈,陈萍萍抬手点点旁边的位置示意陈伯坐下说话,这才缓缓开口:“别叫我院长了,我早就不是监察院的院长了。你怪她也是正常,毕竟没有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顿了顿,陈萍萍扫了一眼漆黑一片的窗外,并不意外地问道:“那些姑娘们,已经都走了吧?”

“是,都已经按照院……主子的吩咐送走了。”有无数的疑问想要问陈萍萍最终还是被自己强行压下来,陈伯看着现如今仍旧端坐在轮椅上完好无损的陈萍萍,犹豫了半晌还是慢慢舒展开了自己紧皱的眉头“那小裴姑娘……”

眉眼有一瞬间的柔和,陈萍萍转动着轮椅来到床边看向抱月楼的方向,平静地吩咐:“以后叫夫人吧,她还有事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听到这句话瞳孔猛地一缩,陈伯恭敬地行礼:“是,老奴知道了。”

并不关心陈伯心里在想些什么,陈萍萍抬手用指腹擦过自己的嘴唇仿佛在回味自己和裴长卿的那个缠绵的吻一样,悄悄地红了耳朵,随即掩饰般地用手指反复地蹭着自己的戒指,仿佛这样就能够掩盖自己脸上的红晕一般。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下了自己手中摩挲着戒指的动作,陈萍萍目光凌厉地看向陈伯,问道:“库房里的东西,还剩多少?”

虽然不明白为何陈萍萍突然问起了这件事情,陈伯还是在微微一愣后保持好自己身为陈园大总管的作风和表情,严谨地回答道:“除了一小部分因为和前朝皇帝庆帝陛下周旋花出去一部分,剩下大部分都还保存在库房中。”

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回想起了一件事情,陈萍萍有些狐疑地看着陈伯问道:“周旋?”

点点头,陈伯解释道:“是这样的,在主子您和夫人出了那件事后,庆帝曾派人想把陈园收回,幸而有澹泊公在从中周旋所以只是将库房中的小部分上贡充了国库,但是保下了整个陈园。”

手指一僵后从轮椅侧面的凹槽中翻出一个小荷包,陈萍萍看着里面光明正大摆在荷包内的钥匙,略显疲惫和无奈的交给陈伯,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当时庆帝在把这个交给自己的时候一定说要等到了京城之后再拆开。

对于庆帝这种堪称幼稚的行为并不发表任何评价,陈萍萍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另外一只手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叹了口气:“你明天拿着这个钥匙去把东西取出来吧。”

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陈萍萍,陈伯再次用手指摸了摸钥匙上的那个印记,随后恭敬地行礼:“老奴就不打搅大人休息了。”

另一边。

还没回到抱月楼就率先停下脚步,裴长卿转头看向了在京城内高耸瞩目的皇家藏书阁,眯起了眼睛:“我先不回抱月楼。”

“好,你自己小心。”同样看了一眼皇家藏书阁,吴乐天点点头表示明白“我回抱月楼找苏拂衣他们。”

微微勾了勾嘴角,裴长卿在目送着吴乐天离去后,转身向皇家藏书阁的方向飞跃而去,眉目间带着几分淡淡的凉意。她有一件事情,必须要现在去确定。

在裴长卿前往皇家藏书阁的同时,范闲仍旧在皇宫内忙碌着。

“裴长卿……”把手里根本没用的情报摔在桌上,范闲把手边的浓茶一饮而尽,想要冲手下的人发火但是又不知道应道如何说起,只能满脸暴躁地挥挥手示意人赶紧下去。

明显带着连续几天不曾好好休息的黑眼圈,范闲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你到底想做什么?三年了,你现在到底人在哪儿?”

心情突然变得有些焦躁,范闲随手理了理被自己抓乱的头发,盯着皇家藏书阁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突然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特意揉了揉眼睛,范闲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喊了一嗓子:“来人!”

恨不得现在就破门而出,范闲在又盯着半空中起起落落的那道黑影看了几秒后扯下挂在旁边的衣服套上,对着听到自己的声音进来的下人匆匆忙忙的吩咐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说完了夺门而出,范闲直直地奔向了皇家藏书阁。

“来了?”坐在距离皇家藏书阁不远处的那个院子的房檐上晃悠着双腿,裴长卿托着下巴非常有闲情逸致地看着满头大汗地赶过来的范闲,笑了笑“坐吧。”

站在房顶边缘的位置静静地看着裴长卿,范闲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衣着,随后把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身后:“你为什么要回来?”

闻言突然笑了一声,裴长卿换了个姿势接着坐着甚至还冲范闲招了招手:“别这么紧张,我现在又不能对你一个大宗师做什么,更何况我连武器都没带。”说着,她笑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接着说道:“我就是回来想找你聊聊,没别的意思。”

脚下没动,范闲的目光在裴长卿的腰间停留了几秒,随后坐在了离裴长卿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上,冷声开口:“我是该跟你聊聊。”

紧了紧自己的衣领,裴长卿仰头看着黑到发蓝的夜空,半是感慨半是意有所指地开口:“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京城的夜空了。”

“这三年你在哪儿?”不放过裴长卿的任何一个动作,范闲原本紧绷的身躯并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为什么监察院和我的手下都查不到你的消息?”

手指轻轻地敲了两下房脊,裴长卿像是没有看到范闲戒备的神情一样低头笑了一声,随后双手一撑成个人半仰躺在房顶上,轻声说道:“你若是能这么轻松就查到我的消息,那我岂不是很配不上凌雪阁裴长卿的这个名号?”

说着她转头看向范闲,半晌突然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回来是干什么的?”“只有你自己清楚你回来是做什么的。”此时看裴长卿的目光仿佛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范闲冷冰冰地说道“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会按照庆律将你收押。”

听到这句话终于嗓音低哑地笑了出来,裴长卿看着范闲那张严肃的脸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直咳嗽:“哈哈哈哈,咳咳,收押?咳咳咳……”

看到裴长卿一副恨不得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条件反射地皱紧了眉头,范闲刚想抬手替她拍拍后背顺顺气却突然想起现如今两人的身份,又抿着唇收回了手。

面露讽刺地看着范闲,裴长卿毫不在意地擦去嘴角咳出的鲜血,看着眉头紧皱仿佛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范闲嗓音嘶哑地开口:“范闲,你是大宗师,我现如今也不过是个九品下的能力,若是你当真要收押我,还用得着听我说这么多废话?”

不禁捏紧了自己的衣角,范闲双眼通红地看着这三年里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而且变得更憔悴的裴长卿,终于问出了一句:“这三年,你都在哪儿?”

“江南。”终于勉强止住咳嗽,裴长卿神色恹恹地捏了捏鼻梁,清了清嗓子“养病,就这么简单。”

想到之前替裴长卿把脉的时候察觉到的情况,范闲低头想了想后略显关心和担忧地问了一句:“你现在这种情况,还能坚持多久?”

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裴长卿懒洋洋地看着神情晦涩难辨的范闲,两手一摊调侃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就想杀了我解恨?”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别皱着眉头了。”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后拍拍衣服站起身,裴长卿摸摸自己冰凉的手臂说出了自己今天和范闲见面的最后一句话“我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的威胁,我这次回京城只是为了来做一件事。”

听到裴长卿的这句话忍不住心底一沉,范闲直接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问道:“那你回来了,李承泽和谢必安是不是也回了京城。”

就着这个姿势转身看向范闲,裴长卿在京城的夜风中摇摇欲坠地站着,淡笑着反问道:“难道澹泊公不知道,阿泽已经因为急病暴毙而亡,谢必安也随之而去了?三年前因为这件事情,二皇子府还因此而举办了葬礼。”

眼神阴翳地盯着裴长卿脸上的笑容,范闲捏紧了手中的腕子逼问:“你觉得你们编出来的这个解释,我会信吗?当年那口棺材是空的!”

感觉到范闲捏着自己手腕的力量越来越大,已经感觉到有些刺痛的裴长卿先是皱了皱眉,随后一抬下巴命令道:“放开,疼着呢。”

“裴长卿。”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范闲上前一步逼得裴长卿不得不站在房顶最边缘的位置,警告道“你若是还想办好你的那件事,就诚实地回答我!”

这下当真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裴长卿同样冷笑了一声反手抓住范闲的手腕,压低了声音:“范闲,你以为我现在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就不能对你动手了?我说他死了,他就是死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既然已经割袍断义那你我二人就是互不相欠!”

听到裴长卿的话厌恶地收回手,范闲看着正低头整理衣服的裴长卿,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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