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本来以为会见到孟婆桥或是阎王殿的乐于却见到了朗朗日光。外面阳光明媚,初秋的太阳透过大开的窗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他呼出一口气,本以为不死也会变傻,没想到最后什么事都没有,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
久卧床榻,躺得他浑身都不舒服,身上还是那身衣裳。他伸手撑床才发现自己整只手骨头凸出,只有一层皮罩在上面。
静静看了一会儿,倒是给他看饿了。乐于慢吞吞地下了床,这才发现自己躺的竟是叶莘的床。他既疑惑又惭愧,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占了叶莘的床,那叶莘又是去哪里休息的?
拖沓地走到门口,抬眼就看见了院中的叶莘,他端坐在石桌旁正在饮茶,一如既往。
乐于轻声踏过门槛,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他。叶莘撇头起身,向乐于走来。
七魄归位,记得的、忘记的,现在全都清晰的储存在脑中。想起自己打了叶莘一掌就溜走了,乐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于是乎眼神有些躲闪。
人到面前,倒是叶莘先开了口,他道:“你的衣衫宋森然拿过来了,就在床边,之前没有给你换,你现在要换吗?”
他的第一句不是问候,也不是追问事情因果,乐于顿时有些懵。不过等他醒悟,立即往后退了几步,心中泛起了尴尬,这身衣裳穿了很久,他习惯了身上的味道,却忽略了别人。
“我并非此意。”解释完,叶莘垂眸,转身坐回到石桌旁桌下,饮下一口茶。
虽然叶莘不是那个意思,那也该清洗一番了。
乐于回屋果然在床边看到了一套衣衫,他抓起后看了看院中叶莘的身影,转身走出了屋子,躺了许久竟是觉得外面的空气都要清新多了。
“叶公子,多谢了,我先回去清洗一番,之后再过来解释。”
闻言,叶莘却迟迟没有动作和言语。已经打了招呼,乐于不再停留,然而就在他将走之际,却听叶莘道:“乐于,你娘犯了旧疾,正在休养。你还要回去?”乐于脚步一顿,叶莘见之继续道,“屋中有浴桶,你先进屋,莫宣待会儿会打水来。”
他说的轻巧,乐于却感受到一股魄力,不容他拒绝。
乐于“嗯”了一声,又回了屋子。他心情复杂,叶莘考虑得很周到,白央央这个时候身子不好,他若是这个时候回去,看见他肯定又会生气,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多时,莫宣就来了,他用上次清洗逐仙画壁那瓶子倒了满桶的热水,乐于望着他手里的灵光,浅浅一笑,心道有灵力就是方便啊。
莫宣试了试水温,对他道:“乐于,大病初愈,热点出出汗。”
乐于点头道:“多谢。”
随后莫宣还贴心的为他准备了皂角,关了门窗,这才出了门。
乐于三下五除二地脱下了衣裳,探查伤势。也不知道他们给他用了什么药,皮肤已恢复了白皙,身上的鞭痕大多也已经好了,只是那大大小小的割伤结满了疤,一眼看过去有些瘆人。不过反正能遮住,乐于也不在意,他跨进浴桶,泡进水中,眼前顿时一片烟雾缭绕,他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全身都得到了放松。
正泡在水中,岁月静好时,不料敲门声伴随着宋森然明朗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乐哥哥,你醒了?诶,你怎么把门给关上了,我一听到你醒了就过来了,你让我看看你啊,你把门打开,病刚好要多通风啊!”
叶莘的声音响起。“他在沐浴。”
宋森然豁然道:“沐浴啊,我带了药膏,美容养颜,祛疤除痘,值得一试。正好给乐哥哥用,保证让他英俊如常。莫石头不在,叶哥哥你能帮我拿进去给乐哥哥涂涂吗?”
听完,门里门外顿时都沉默了,沉默了一会儿,叶莘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简单道了一个“好”字。
“喏,叶哥哥,给你。”
这药膏来得猝不及防,乐于还没答应就听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有脚步声渐渐靠近,他从桶前的屏风望去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不一会儿,脚步声停,挺拔的身影印在屏风上,叶莘干净白皙的手从旁边伸进来,手上托着一个蓝色膏盒。
乐于接下药膏,屏风上的身影却没有移动,那头的叶莘问道:“你自己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多谢。”乐于说完,屏风上的人影才渐渐缩小,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
洗完澡的乐于神清气爽,身形却比之前单薄了不少,脸色也不如往日红润。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样想想他心中就明朗了。
他收拾了自己摆下的“烂摊子”,这才打开了门。
一开门,宋森然就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却不想正好碰到了他的伤口。乐于将宋森然扶正,道:“小然,别担心,我没事了。”
此时莫宣和叶莘也走了过来,宋森然突然松开他,笑着点点头。
四人进屋刚在桌边坐下,就有三个门仆端来了饭菜,摆了满满一桌。为首的门仆乐于认识,是住在居人仓的李叔。
李叔摆下食盒中的最后一盘菜,笑道:“乐于啊,门主当真是对你极好,听说你醒了,立马命人做了饭菜给你送来。你快吃吧,瞧你这孩子都瘦了一圈了,以后别做坏事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只是一时糊涂罢了,知错能改就好啊。”
乐于一顿,笑道:“好,知道了,多谢李叔。”
李叔:“那我们就先退下了,小姐公子们慢用。”
“李叔慢走。”乐于起身将他送到门口,又折回来坐下。看着这桌丰盛的饭菜,乐于肚子咕咕直叫,他拿起筷子,却发现其余三人神色各异,都没有动筷子,于是他又将手中的筷子不舍地放下了。
叶莘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拿起了面前的筷子,道:“吃完饭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