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乐于将笔捏紧了,他正想换上一张宣纸,叶莘道:“不用换,你在下面画,那黑痕我来改。”
乐于应了一声,开始作画。
别人是笔走龙蛇、妙手丹青,乐于是笔走鬼神、笨手成坨。他先抖着手描出了叶莘的大致轮廓,接下来就是眉目,小心翼翼地画出叶莘的浓眉后,乐于总觉得这眉毛画得好生奇怪,不过他也作罢了,想着画完再改。再接下来便是眼睛,脑中瞬间浮现出叶莘那双美目,乐于浅笑着趁热打铁,可下笔后他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只见纸上右眼的位置豁然成了一坨……
“你……不抬头看我?”叶莘的声音再次传来,乐于立马心虚地执手挡在那一坨上。
他嘿嘿笑道:“我心里记住了,不用看,不用看。”
叶莘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记住了便好,胸有成竹,方可下笔有神。你接着画,画完我来改。”
原来早就被看到了……乐于大囧,只好破罐子破摔,接着画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乐于终于画完了,他微叹了一口气,嘴角挂笑,看向自己目前为止最为得意的画作。虽然该细的地方不细,该浓的地方不浓,但比之前画的那些好看多了,最主要的是全是他自己画的。
叶莘观而不言。
正巧,莫宣进屋请示叶莘晚膳要吃些什么。乐于想起了自己的桂花糕,于是他笑道:“莫宣兄,若是桂花糕凉了,记得热一热。天转凉了,糖水最好也热热。”
莫宣嘴上应着,脚向他们迈来:“乐于,我看看你画的怎么样。”他看到纸上弯弯扭扭的线条,还有那一坨一坨叠堆的墨迹,思索了许久,“乐于,你这深山狼妖王画得倒挺不错,怎么一画人就不行了?”
叶莘:“……”
“……”最后乐于还是戳破了真相,“莫宣兄,其实我画的是叶公子。”
这才换莫宣沉默了,然后他怯怯对叶莘道:“公子,对不起。我……”
叶莘轻声回了个“没事”,然后从乐于手中拿过笔,在纸上点、描、抹、画,不消片刻,他便画完了。
这大概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乐于向前一看,纸上的再也不是什么妖怪,反而与叶莘本人有七分相似,至于剩下那三分,乐于有自知之明,那是叶莘也挽救不了的败笔。
原先被他画成一坨的右眼豁然变了一幅景象。叶莘给那半边脸画上了半边面具,右脸处在面具的遮挡下只露出了稀稀疏疏的线条,看不太清楚,像是花纹,又像是什么符咒。
至于顶上那条墨痕被巧妙的画成了一枝墨梅。
“乐于,不如我们来做个赌注?若是两月之内我能教你达到这般水平,你就允我一事;若没有,我允你一事。如何?”叶莘将笔搁到砚台上。
这不管怎么看都是他得了便宜,若是成功了,他的画技定然会提升不少,若是他故意不学,也能得叶莘的一个允诺。衬思片刻,乐于也不客气,欣喜道:“如此,那就多谢叶公子了,我赌。”
叶莘看向他:“你不问是什么事?”
“不问。”哪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不知不觉已经打扰了许久,乐于匆匆道了别,莫宣将他送到比邻院院门。乐于挥手道别之际,莫宣突然叫住了他,一副欲说不说的样子,片刻后,他还是目光一沉说出了来:“公子他琴棋书画,骑马射箭,修仙养灵,为人处世样样精通,无一不是人中佼佼者,而且教他书画者皆是圣泽名家。乐于,你若是输了也不必难过。”
乐于淡笑道:“我知道了,多谢莫宣兄告知。”
秋风吹过,落叶飘落,面前的莫宣鬓边黑发被吹乱,黑发遮面,一瞬间让乐于又回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熟悉感。
未及细想,面前的少年便大步向院中走了回去。
第二日下午,乐于又带了些糕点来比邻院,一切照旧,就连画的人都还是叶莘,乐于任旧是将他细细看上一遍后就记在心中,然后再也不抬起头来看他。
他画着画着就发现刚刚还在身旁的叶莘端坐在桌前,手中还执了一本书看得认真,不过他正好将正脸摆向了乐于。这个位置好!乐于松了一口气,心中偷乐,边画边时不时地偷瞄上那么一眼。
乐于当然不会相信叶莘没察觉自己在偷看他,只是从始至终叶莘都盯着手中的书看得津津有味,从来没有抬起头过,这也算是……纵容吧?
两日后,乐于虽然还是将叶莘画得面目全非,但至少能将线条画得流畅了。
接下来的五日都是这般,乐于带来糕点,然后两人之间像是有过约定,一人看书或喝茶,一人偷瞄或作画。就这样,乐于每日在比邻院一呆便是一个下午。
他的画技确实有所长进,不过收效甚微,乐于不禁疑惑叶莘为何迟迟无所作为,难道是想故意输给自己?但很快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叶莘前日是志在必得跟他提出这个赌注的,那他必定有他的思量,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然而第二日一早,乐于照旧为白央央端来肉粥,然而快到居人仓时,他猛然一顿,手上一松,食盘便掉落在地,热滚滚的肉粥泼了他一身。
乐于垂眸,缓过神后捡起了地上的食盘,再次向思斋堂走去。喜欢不孤不辜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不孤不辜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