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和母后去皇陵祭扫才几天时间,怎么京城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兄都知道了,早晨还问我,是不是姐姐挑起了民怨呢?”国子监内,墨南湘走进来的时候见到楚梦溪拿着本书在那沉思不语,顿时上前道:“青青怎么样了?”
“瑶姬在家照顾她,伤了皮肉。”楚梦溪扫了对方一眼,转而摇头道:“大理寺已经将奏报送上去了,皇帝没有做出决定吗?”
“有些投鼠忌器。”楚梦溪此前就被授予了节制大理寺的权力,墨南湘也知道对方在等着皇帝的决断,所以有些无奈道:“王家家主王城同时也是并州大都督,执掌整个河东军政大权,若是贸然动了他,只怕后果难料。”
“这就是世家掣肘皇权,他现在应该很后悔吧。”楚梦溪声音变冷,几乎是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冷笑。在楚家一系人手倒台之后,整个大晋朝堂上下,世家彻底掌控了权力,无有对手的他们已经逐渐将矛头对准了皇帝,这是后者此前万万没有想到的。但是如今,这个苦果却注定需要对方自己咽下去。
事实上,此刻在承明殿内,皇帝自己确实头疼不已,无法下定决心。张建帧的奏报中详细阐述了整个人蛊之祸所有参与者的所作所为,从陆中和谋划,联络西川唐门,得到蛊虫茧的制作方法,到陈收参与其中,并且安排人手在各地秘密豢养毒鼠,到中途王家参与其中,并且提供了大批人力财力,帮助孵化蛊虫茧,使得蛊虫逐渐成熟。最后启动的人不是陆中和,也不是李威等人,就是王坤和霹雳堂残余人手。他们最初的目标就是皇室,只不过后来除了变故,导致京城内的蛊虫成熟的晚了一步,而温县那边却因为豢养之人意外打开鼠笼,导致毒鼠走失,最终提前爆发。
这其中,陆中和已死,李家李威这一支族人被捉拿关进了大理寺卫狱,王家却只有王坤落网,并州王家本家,大理寺派了三拨人手过去,却并未得到王成的半句回应,无奈之下的张建帧只得将最终裁决的方案送到了御前。
“老东西,应天府那边百姓还在闹腾吗?”沉默半晌之后,皇帝挠了挠头,转而朝着郑大监道:“裴澈有没有处置的办法?”
“裴府尹无法应对。”郑大监在一旁拱手道:“王家手下在楚家义善堂门口闹事,当街刺杀凌阳郡主,伤了郡主的妹妹,被百姓抓了个正着,现如今是越闹越大了。早晨连宁王殿下都带着巡防营的人赶了过去,但是劝说不动,百姓一直要求应天府立即全城抓捕王家人,还郡主一个公道。”
“公道!单靠裴澈如何能办得到?”皇帝摇了摇头,叹息道:“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天子脚下,当街杀人,杀的还是朕亲自册封的凌阳郡主,可是朕呢,却要左右顾忌,无法出手,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当的很憋屈啊!”
“陛下,郡主是当街讯问了那几个女杀手,所以如今所有百姓多知道了结果,若是没有一点表示,只怕郡主不说,百姓也不会放过这件事的。”郑大监见到皇帝脸色犹豫,甚至于带着几分感慨,顿时在一旁试探着问道:“陛下总该表示表示,不然的话只怕依照郡主的脾气,肯定会不管不顾,自行出手,到时候局势一旦失控,就难以挽回了。”
“她不说,那是在等着朕!”皇帝缓缓爬起身来,边走边道:“但是并州啊,朕若是动了王家,只怕并州都督府就真的要乱了,马上草原使团就要南下,并州地处北方前线,一旦都督府出现变故,没有他们那些本地世家支持,朕的北境边防就要出现大漏洞了。又如何能够稳得住局势?朕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帝此时的话语之中充满了苦涩,满朝文武那么多朝臣,他却只能和身边的郑大监说这件事,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分忧,为他提出一个可行的方案。这件事闹到今天已经好几日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过问,反倒是整个朝堂上下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仿佛就当做应天府门口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陛下,老奴说句僭越的话,陛下总该培养几个知心人了。”郑大监目光闪烁,看着皇帝低声道:“关键时刻懂得为陛下分忧,如此才能化解困局。”
“朕知道,所以朕才不遗余力的支持西学国子监,期待这里能走出来几个人才,能够帮着朕稳住朝堂。”皇帝目光很快转向了国子监的方向,良久之后忽然开口道:“安排銮驾,准备去国子监,这件事朕要和梦溪好好谈一谈!记住了,别惊动了其他人。”
皇帝此刻的心思无人猜得到,但是已经提前一步进入国子监的欧阳岚却带来了另外的消息,而且还是直指这件事之核心。
“毒圣妹妹,你可得给我涨点工钱啊,本少主为了这个案子,前前后后忙进忙出,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总算是抓住了一个要命的人。”欧阳岚的耍宝没有引来楚梦溪的反应之后,有些讪讪开口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天星酒楼从掌柜到小厮,都是王家人,而且他们被大理寺查封之后,还敢秘密和王家暗通曲款,现如今人赃俱获,已经全都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