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和梦溪先进去吧。”墨南宸看了看萧太妃额头上的虚汗微微有些担心,转而目光转向楚梦溪之后,发现对方的脸色也不太对后,顿时也顾不得其他了,急忙道:“皇兄应该是踏着吉时过来,还要等阿史那毕忠,这还有些时辰——”
“哀家还没那么虚弱,走到阜宁坊东门入口,差不多銮驾也该到了。”萧太妃摇了摇头,步履虽然缓慢,但是情绪倒是稳定多了,看了一眼楚梦溪皱眉道:“你的身子怎么也变差了?”
“长姐的身子能好吗?这一年多,遭了多少罪?”楚梦渺有些心疼的扶住了楚梦溪,声音变得有些生硬道:“从宁王府到人蛊之祸,哪一次不是长姐拼了命才守住了这京城的安宁?若没有她,这大晋朝也别要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跟着沉默起来,萧太妃自己更是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前她根本无视这一点,但是此时却一句话让她猛然间看了看这个走在她身边,浑身清冷的女孩,自始至终都是独自一人承受了所有人的责难,也扛起了这偌大京城的守卫重担,却从未说过一句话。即便是自己,也从未注意到,这个消瘦的身形,从楚家覆灭开始,就一直始终屹立不倒,并且成为所有人仰望的目标。
楚梦渺的低声啜泣让她叹了口气,目光也随之变得柔和起来,或许,楚梦溪并不是她理想中的宁王妃,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到了如今这个关口,即便她还有意见,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只有她,才自始至终,始终默默地守在墨南宸身边,为他挡住了所有的阴谋陷阱。
“还死不了,走吧。”这些变化楚梦溪自己,恍若未闻,只是轻轻拍了拍楚梦渺的肩膀,目光一如既往,率先走了出去,身形孑孓,飘飘摇摇,却始终不倒。
“萧太妃,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吧?”欧阳岚看了一眼萧太妃,声音凝然,却只说了这一句华,就追了上去,身后,青青和楚梦渺相视一眼之后,也一左一右,追随而上,没有丝毫的迟疑。
“母妃,我们走吧,梦溪,还是以前的梦溪,只是,许多事,都不愿意再开口了。”墨南宸叹了口气,扶着萧太妃一边走一边低声道:“或许梦溪的心思没变,只是以前的她,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你自己好好努力吧!”萧太妃声音低沉,似乎也想起了什么,缓缓道:“虽说我不喜她如今的样子,但是于你,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有她在你身边,若是有朝一日,哀家不在了,也能走得安心。”
“母妃别说丧气话,你的手术很成功,以后慢慢休养,自然能好起来。”墨南宸嘴唇蠕动,想了想之后忽然道:“我找时间去问问欧阳岚,看看他有没有想到治梦溪的法子。总之,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萧太妃看着一脸坚定的墨南宸,叹了口气,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前面楚梦溪的身影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或许此时的她,已经理解楚梦溪的心思了,对于墨南宸,这种充满着阴谋诡计的时局,他离得远一点,知道的少一点,才是真的对他好。
阜宁坊内,几乎遍地是花团锦簇,隆冬时节,礼部联合内廷司,硬生生的以绫罗绸缎裁剪出了各式各样的绢花附着在花草树木之上,以红色地毯铺地,一路延伸到四面八方,让这里俨然成了春意盎然时节。无数的珍惜绿植和根雕摆设更是每隔三五步都摆放一对,沿着御道一路延伸去了远方。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全都是盛装出席,让定王府门口,花红柳绿,满眼青紫。
不过,这种奢靡华贵,却让萧太妃逐渐皱起了眉头,以至于到了阜宁坊东大门的时候,看着门口居然装上了镶金大门,顿时直摇头道:“礼部如此胡闹,违规逾矩而为,朝廷就没有人过问吗?”
“那自然是故意的。”楚梦溪捏了捏眉心,接过青青递过来的养神丹服下去之后摇头道:“只是这一出原本是彰显皇家气象,炫耀富足,却十之八九,会弄巧成拙。”
“阿史那毕忠应该会很识时务,不至于因此而生觊觎之心。”欧阳岚随手拨弄着镶嵌了玉石的花朵,想了想之后摇头道:“他如今可是处境不好,应该想不到这上面,反而会觉得大晋朝廷很重视突厥,所以才在和亲之时,大费周章,为阿史那云涨面子。”
“阿史那云只怕不会这么想。”楚梦溪摇了摇头,声音悠悠道:“对于她和她背后的阿史那咄苾而言,大晋如此而为,那就无异于黄口小儿,持金游走于闹事,身无依傍,迟早都是他嘴里的肥肉。即便是如今的突厥没有如此实力,但是等到他们再度统一草原,铁蹄南下,这些,都将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何不早点提醒朝廷?”萧太妃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楚梦溪既然知道这件事,那么必然也代表着皇帝也是心知肚明,但是看她的意思,却分明并没有提前提醒,反而一副看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