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御史台接到了一份奏报,是四年前荆州刺史楚云龙给上任刺史吴卓写的一封信,还请陛下御览。”张如海走后,张宏生代管御史台,所以此刻他出现在了御史台的班列之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郑大监之后道:“里面写的是,楚云龙答应出面庇佑吴卓留在荆州的下属和那些参与牟利,截断长江航道的船队和死士,吴卓则同意将自己留下的这些班底全都转交给楚云龙,从此以后归属楚家所有。”
“是吗?”皇帝特意看了一眼张宏生,转而似笑非笑道:“今天是见了鬼了吗?楚家门生居然跑出来揭露楚家的过往,张宏生,是朕没睡醒,还是你自己喝多了?”
“回禀陛下,臣没喝多,陛下您也是清醒的。”张宏生跟着呵呵一笑道:“这封信是有人送进御史台的,所以臣今日特意呈上,希望陛下也看看,楚云龙刺史的亲笔信,据说,那可是连楚家四姑娘都分辨不出真伪的笔记,陛下难道不想看看吗?”
“你都这么说了,朕要是不看,岂不是对不起你今日的这一番举动?”皇帝朝着郑大监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将信件接过来之后扫了几眼之后抬头笑道:“诸位臣工,你们有谁还记得楚云龙的笔记的?都可以来欣赏欣赏这封信啊,朕以前可是三天两头见这家伙的奏报,但是和梦渺那丫头一样,分辨不出来啊。你们也来看看。”
皇帝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浑然没有觉得这是多严重的事情,甚至于招呼郑大监将信件展开挨个给参加廷议的所有朝臣挨个看了一遍之后缓缓笑道:“说句实话,这楚相自己铁画银钩,墨宝堪比古之书圣,但是这弟弟的字迹,那可是差得很远啊,朕要不是好奇,都懒得看,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陛下说的是,昔日臣也得到过楚相提携,有幸藏了一卷王焕之的诗歌,楚相亲笔所写,现如今都快成传家宝了。”张宏生跟着一笑道:“改天微臣奉送到陛下跟前。”
“算了,朕不夺人所爱。”皇帝摆了摆手之后摇头道:“朕这里有的是,全都收着呢,就不觊觎你那一份了,自己留着吧,楚相的字迹,现在怕是见不到了。”
这句话带着一丝感慨,但是却让所有人都听出了一丝话外之音,皇帝和张宏生一唱一和,对于书信的内容浑然不提,反而讨论起了楚云飞两兄弟的字迹,而且现在还是这种语气,根本不像是在说一个被定了罪的案犯,反而更像是在怀念昔日的老友。
“皇兄,楚云飞的字迹如何暂且不讨论,但是这书信内容却直指吴卓在荆州的人手安排,这件事是不是要查一查?”墨北欢目光一扫陈玄礼等人之后,当即开口道:“毕竟御史台接了书信,事关重大,还是查清楚为好。”
“查?怎么查啊?”皇帝目光在墨北欢身上停留片刻之后,自言自语道:“吴卓现在人在何处?朕给他的是斩刑,但是偏偏有人给他改了流刑,好啊,刑部立即派人去把吴卓带回,朕亲自问问。”
“这吴卓固然要带回,但是这书信字迹我等都看过,那是确信为楚云龙亲笔所为,所以——”墨北欢眉头悄然之间皱了皱,随即道:“是否——”
“是否什么?”皇帝紧跟着问道:“你是想说,这就是楚云龙所为是吗?但是如今楚云龙身死,死无对证,你告诉朕,如何判断这书信真伪?确信为楚云龙所为?你如何确信,告诉朕,朕也长长见识。”
“这——”墨北欢只觉得隐隐然哪里有些不对,事情好像并没有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皇帝虽然确实很诧异,但是话题转来转去,根本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落脚。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墨北欢忽然朝着墨南宸道:“三王兄昔日负责审理楚家一案,在楚家内部搜出许多楚云飞和其他人往来的书信,其中当有和楚云龙的往来吧,拿出来彼此对照,从字迹到内容,总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呵呵,你这一手推的好干净啊。”皇帝呵呵一笑,看着墨北欢似有深意道:“朕问的是你,你反手就把老三给推了出去,倒是个好办法。那好啊,既然你让老三来辨别,朕就听你的,老三你来看看,这封信是不是楚云龙所写啊?”
郑大监快步走到了墨南宸跟前,但是后者却是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摇头道:“臣弟不用看就知道,这封信是伪造的。”
“这么肯定?”这倒是让皇帝愣了一下,随即看了看墨北欢之后,目光转了回来道:“有什么说道的吗?让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