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再往前就该到蒲州了,真要渡河啊?”常琳军的动作很快,从帝都到蒲州,短短三日之内就已经快要看到运河渡口了,但是李由此时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直接拉住李十三问道:“过了河可就回不来了,我们总该把王爷找到再北上吧?”
“不用了,就在那边的山脚安营扎寨。”李十三一指左前方的一处山坡,转而朝着李由道:“命令全军要把营寨扎牢了,很快就要打仗了。”
“打仗?”李由瞪着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后方的斥候就已经匆匆而来,根本来不及下马就大喊道:“禁军主力已经从后方追来,全体呈战斗队形,距离我军已经不足二十里。”
“这个王天赐,是真敢追啊。”李由脸色哗然的同时,李十三倒是点了点头,但是随即朝着李由怒喝道:“命令全军立即准备厮杀,记住,我亲自带队,你来压阵,告诉后面的兄弟们,待我中军冲出之后,再行动手。”
“真要打啊?”李由不由得有些愕然,但是李十三却一把拉过对方,只是在耳边嘀咕了两句,随后在他骇然的目光之中,命令中军号角不断吹动,让整个大军在很短的时间内直接变成了战斗队形。
李十三带中军领头,两翼在李由的指挥下往后退,直接变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锋矢阵,虽然背靠山坡,左侧有大河,但是这根本就是个沿河突进的阵型,也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一旦失败,势必会被人直接堵在山脚下。
但是很奇怪的是,此前还是满肚子疑惑的李由,此刻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仅没管李十三这种冒失的举动,甚至于在背后,还直接将锋矢阵的两翼给远远的拉散。这无疑极大的削弱了大阵的冲击力,也让其他将领浑然看不明白这两人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此时,来自中军的护卫队倒是不断的驰骋到各部将领跟前,临阵传达具体的命令,让大阵开始猛然间停了下来,只有中军三千骑兵开始脱离阵型,单独在大阵之外,组成了一个小阵。
但是如此一来反倒是显得更加诡异了,锋矢阵最锋利的箭头脱离本部,独立成阵,这不仅不符合常理,反而让原本一鼓作气的势头被强行切割,变得散漫无比。
锋矢阵作为冲击力最强的几种战阵之一,虽然简单,但是对于常琳军这样的兵马而言,却足以应付大部分危险,甚至于凭借着常衡和李十三一手打造出来的强大中军骑兵,足以突击敌人的任何阵型,从而在一击之中就能击破对方,取得胜利。
李十三此时的布置却谁也看不懂,但是他自己反而却镇定自若,尤其是在看到前方地平线附近已经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潮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李由所在的方向。那一眼露出来的意思分明是根本没关注前方的禁军,反而对着那处山坡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神色。
不过他自己没什么动静,但是手下的这三千骑兵却已经感受到了浓浓的压抑,常琳军有一段时间是经常和禁军进行联合操训,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底细和实力,那铺天盖地的强大军团开过来的时候,不仅仅让所有的士兵都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连带着他们的战马也随之不断轻鸣,前蹄开始不自觉的刨地,有着本能的冲动。
“你们在这等着,不见我号令出,不得擅动。”李十三纵马往前,只带了三名号角手突出骑兵大阵前方一百步,静静的看着禁军抵近,没有丝毫的动作。
常琳军这边没有主动出手,禁军抵达之后也随之缓缓停步,中军前出,王天赐的大旗开始从后而来,在见到李十三如此而为后,只片刻功夫,也随之越阵而出。
“李十三,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们领的是朝廷的俸禄,是我大晋的兵马,无有命令擅自出动,是想要造反吗?”王天赐此时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声若雷霆,显示着此刻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以至于一骑冲来之后,差点当场动手。
“朝廷不公,贬黜忠良,陷害宁王,我等岂能如愿?”李十三的怒吼声同样不弱,而且隐隐然的带着一种莫名的悲愤道:“王天赐,你可别忘了,你也是跟随王爷冲锋陷阵的战将,如今王爷被贬,你能甘心吗?你自己回去问问皇帝,若没有王爷带兵征战草原,驱逐突厥,他安能坐稳这江山?若没有我等将士浴血沙场,搏命为他守护边城,他们那些豪门贵族,还能在京城勾心斗角,设计陷害王爷吗?我常琳军今日对外宣告,这样的朝廷,不要也罢,我常琳军往后会自行保家卫国,和你们大晋朝堂分道扬镳!”
“李十三,你混蛋!”这种话被李十三一嗓门喊出来之后,千军万马,两军将士同时意动,不论是常琳军还是禁军,要么是墨南宸昔日的部署,要么是从边军之中抽调上来的。而墨南宸依靠自己三次出征草原打下来的赫赫功名,在军中有着独特的地位,只这一句话就足以动摇所有人的人心。
所以王天赐被这一句话给说的脸色大变,转而盯着李十三怒喝道:“陛下并未贬黜王爷,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识相的,跟我回京,否则,你就是在给王爷添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