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是臣下有什么不对?”
顾御玄再一度开了口,将秦亿的思绪从脑海里唤了回来,秦亿彻底回了神,那小少年还躺在床上,她坐在床边,明明是看着她才是那个手握杀生大权的人,可仿佛她与少年之间的身份对换了一个调调,她才是那个我为鱼肉的人。
任人宰割。
秦亿无声地打了一个冷颤。
随即站起了身,瞧着这床上的少年,她头一回,心中生了些惧意,“无事,你既然还没死,那便是更好,好好养着,养回来了,我们的那笔账再慢慢算。”
声线还是稳的,但她已经生了逃离的心思。
小少年抿了抿唇,也不介意她的话,只是温温和和地应了句:“是。”
空气里的气息更是凉了。
秦亿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实在不想待,便甩袖走了,遥遥听见少年还在后面补了一句,“恭送公主殿下。”
要真的要他恭送,恐怕她脖子上都见血了。
快步出来内室,碧玉碧青和那书童都候在外头,瞧见秦亿出来了,那书童都没什么好的脸色,眼皮瞧着都快翻上了天,碧玉碧青低眉顺眼,没瞧见,秦亿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也装作看不见。
走至他们跟前,秦亿瞥了眼一边的书童,将一个刁蛮的公主表现得淋漓尽致,“照顾好你们家的殿下,否则,我没了好玩的东西,就拿你是问。”
“......是。”
成功地看到了书童面上的憋屈神情,秦亿才满意地带着碧玉碧青走了。
等到秦亿走得远了,书童瞧不见了,才拔腿就往内室跑,瞧见自家殿下醒来了,人坐在床头,看着他来时的方向出神,他先是普通一声跪下,“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顾御玄回神,见人跪在地上甚是笔直,脸上也没了那股单纯的气息,颇为严肃,看得顾御玄不禁一阵好笑,云童虽是他的书童,但也是他的护卫,年纪小小的,武功就很是高深,见他这么严肃,也是头一回。
许是在意昨天被人支走一事。
顾御玄敛了神,垂眸面无表情去看地上的人,道:“你有何罪?”
“属、属下受了刁蛮公主的蛊惑,还请殿下责罚。”
小小书童面色涨得通红。
瞧了他一阵,顾御玄才恢复温和的神情,“罢了,起来罢,然后告诉我,那人刚刚跟你说了什么?”比之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秦亿的变化。
昨天人还是和往日一般令人厌恶,而今天很明显的就有些奇怪,若是以往的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绝不会今天亲手将他从雪地里拉起来,又叫人给他医治。
“谢殿下。”云童起了身,站至一旁,道:“她说,叫我照顾好您,要是以后她没有东西玩了,拿我是问。”
这言下之意是,他家的殿下是东西。
说着说着,云童就很是气愤,“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就敢乱说话,也就仗着您到了乐国来做质子,才会对您如此,有朝一日,我定要让她尝尝‘东西’是什么滋味!”
“无妨。”
顾御玄摆了摆手,示意他闭上了嘴,又轻咳了一下。
云童的注意力转移,登时快步上前来将自家殿下重新扶着躺回了床上,忧心忡忡道,“您没事吧?”
“没事。”
他现在就是觉得很是奇怪,这公主定然是变了,虽然说得话很是刺人,但话语里的关心,顾御玄还是听得清楚。
一个敌国的往日嚣张跋扈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人,突然之间转了性,说出去,谁都不信,更何况是他。
从小他就见惯了虚伪之人。
只不过这个公主的变化很熟悉,好似是曾经见过一样。
顾御玄思索不出来哪里见过,但他也不惧,人都已经在乐国了,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坏了,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公主到底想干什么。
少年勾了勾唇,眸中神情变幻莫测,有些骇然。
......
晚间,秦亿遣了碧玉好生照料偏殿那边,若有什么消息尽快回来报,又叫她带人送了药汤和好些好东西。
一切吩咐完了,秦亿便坐在贵妃榻上吃着夜间的小甜点。
曦婳公主娇贵,吃穿用度奢靡得很,夜间了也要吃点东西来养养身子,晚间吃的不是什么难以克化的东西,而是一种娇露,吃着还要配上按摩。
自是好东西,不尝白不尝,于是秦亿一面趴在贵妃榻上,一面吃着一旁的另一个宫女喂过来的吃食,一面享受着碧青绝佳手技的按摩。
瞧着碧玉领命出了去,碧青看的不解,憋了许久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亿舒服地直哼哼,余光瞥见她的神情,吃完了口中的娇露,遣走了二等宫女,才漫不经心地微阖了眼儿,“有话直说。”
“是。”碧青从一旁的小几上头的瓷罐子里捻了白色的膏子,抹在秦亿的背上,抹着抹着开口,“奴婢有一事不明,公主既是不喜欢那辰国质子,为何又要给他治好病,还吩咐下人伺候好呢?”
秦亿自然明白要刷好感度,做不到维持着恶毒公主的面上去刷,早就想好一个应对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