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去的路上,陆文芷就和那个男人一起车祸死了。据目击者说,车子在高架上激烈的左右晃动,最后撞上围栏,从高架上翻了下去,车体爆炸,尸骨无存。
她知道,文芷死的时候有多不甘心,在丈夫的背叛之后,她唯一寄希望的家人也抛弃了她。选择这样激烈的死法,与那个负心的男人同归于尽,的确很符合文芷的性格。
之后陆文漪把陆铮接过来亲自抚养,她一直没有结婚,待陆铮也如同亲生骨肉。也许是出于对母亲死因的介怀,陆铮对陆家一直很抵触。其实陆文漪自己也认为是陆家间接导致了文芷的死亡。如果不是碍于陆家的身份,如果不是陆海博的狠心,文芷根本不用和那个禽兽回去。
陆铮十八岁一成年就离开了陆家,一个人来到C市,结识了一些不务正业的混混,开始靠飙车赚钱。陆家给他的生活费他一分钱也没有动过。陆文漪对这个孩子一直是又疼爱又惋惜,因此也不好过多的过问。
窗外是略带灰的白色,这一席话说完,竟将近傍晚了。屋子里静得很,手中的茶已经凉透,素问还在幽幽得发着怔。
许久,听到陆文漪叫她:“聂小姐。”
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睛望着她,讲了这么久,她知道陆文漪现在才要说到重点。
陆文漪长长的叹了口气:“陆家的这趟浑水,平常人还是不要淌为好。”
陆文漪是在劝她要有自知之明,迷途知返,她也知道是为她好。她这么详细的告诉她二十年前陆文芷的悲剧,无非是要为她敲响警钟。
陆家这样的家庭,她当然是要敬而远之。可是她关心陆铮,与陆家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想看着他好好的醒过来,如此而已。
素问点了点头,说:“谢谢您的提醒。自从陆铮在车上奋不顾身的挡在我前面那一刻起,我的命就已经是他的了。这一生,只要他需要,我就会义无反顾的待在他身边。相反,如果他不愿再看到我,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一切,只因爱他。与他的家庭无关。
陆文漪沉默不语。
这场谈话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她站起来,又恭谨的鞠了个躬:“还是谢谢您。”
陆文漪微微一笑:“谢什么的不用了,我当然是出于私心多一点。”她并不掩饰她的初衷,像素问这样平凡的女孩子的确配不上陆铮,但是对这个固执坚强的女孩子,她还是出于好意的忠告她:“人生很多时候的确需要坚持。但是过分的执念只会让自己陷入死局。”
她说到这便适时的打住了。她们一起去ICU外面看了一会昏迷的陆铮,她隔着玻璃抚摸病房里那个躺着的人的眉眼。素问可以看出,她是很疼爱陆铮的。
良久,听见她说:“今晚陆铮如果再不醒,我就要把他接回B市治疗。”毕竟B市的医疗条件比这边要好太多,而她匆匆赶来,在那边也遗留了大堆事务没有处理。
素问沉默的低下头,于情于理,她都没有立场拒绝。
“陆铮他……会醒吗?”她本想问,陆铮醒来后还会不会回C市,话一出口,又临时改了口。这不是明摆着问了也白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