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素问倒也自嘲的笑了笑。她本就没打算活着走出金三角。尽人事,听天命,她救不了陆铮,那就同他一起赴死吧,也算成全了他们。
行至中庭前时,郝海云忽然停了下来,他对谭晓林说:“我最后有些话想对她说。”
谭晓林耸耸肩,不置可否。
郝海云向她走来,慢慢的伸出一只手,拨开她额角的头发,只见她光洁的额头,白净的皮肤,圆溜溜的耳垂儿。
素问抬着眼睛看他,忽然一笑:“别这么看着我,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他的不安和恐惧就这样被她直直的说了出来,其实迈进这一步,里面等着她的下场是怎样,他比她更明白。他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沉声说:“我只是要你,从没要你死。”
素问双手撑住他的肩膀,慢慢的推开他,对着他的眼睛:“我告诉你,郝海云,我不怕死。我来了这里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但是,我丈夫,他无辜。他是因我才涉险来到这里的。你要是还记挂我那么一点点交情,我求你救他。”
事到如今,她也这样顾着他的男人。若是平常,他会敬佩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可更多的却是从来没有过的酸涩,刚刚满腔的热潮就这样冷了,淡了。他以为生死之际,她总会说点什么,或者求他救她。只要她肯开口,他都打算豁出去了,只要他活着,就一定护她周全。
可是她开口了,是求他救她的男人。
郝海云忽然觉得自己一切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愚蠢,可笑。他张了张口,又把满腹的心事咽了回去,最后看了她一眼,无声的转过身去。
素问低着头,望着他远去的灰色军用长靴,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素问被人推进了中庭,高大的梧桐芭蕉下,一个穿囚衣的男人,佝偻着身体,跪在地上。他的前方,坐着一身白衣的棠,手里依旧端着紫砂茶壶,龙井的香气飘溢满院,棠低头,呷一口那酽酽的茶,然后眯起了眼睛。
素问的目光落在他身侧,慢慢的睁大了眼睛。夕就坐在他身边,长发军装,飞扬跋扈的表情,右手握着一柄左轮手枪,不停的转着圈。
她的身后,是那长年表情一成不变的保镖,CHAI。
或者说,陆铮。
他变了容貌,但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素问知道是他。
没错,他很安全,并没有暴露。
那地上的人是……?
“这又是怎么回事?”夕看到素问,支起了身体,枪口有意无意的对着她,面上带笑,那是得意洋洋,踌躇满志的笑,就像即将就餐的兽。
这样的笑……素问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夕已经利用过一次她的弱点,设下陷阱,没想到,第二次,她还会傻乎乎的往里钻。
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奸,就算有,那也是夕准备好的“内奸”。为的不过是,引她自乱阵脚。
她可以在雷区站着不动,却不可能听见陆铮有危险还无动于衷。
她终究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