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剑气垂下,罩住了被数千军兵团团围住的伪剑南王府,昔日里威严庄重的经略使衙门,此时连鸟都飞不进一只。坐在银安殿前东厢房正脊上观战的万德言心里有些发虚,因为白月亭的上千条剑气已经缓缓低垂而下,悬在了银安殿前小广场的上空,随时都会刺向正和他对峙的洛凤扬。万德言实在是怕被剑气伤到,想了想,还是从正脊上溜了下来,在地面总比在房顶安全一些。
洛凤扬抬起头,望向半空中垂下的上千道剑气,心中古井不波,在他未跌境前,这样的手段信手拈来,绝不至于像白月亭这样煞有介事。由此看来,丹药强行提升境界才达成的武圣境和自然而然升上去的武圣境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至少两者与天地共鸣的程度有差距,气机的强度也有很大差距。洛凤扬心里有了十足的底气,这一战,虽然不能必胜,至少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白月亭昂起头望向天空,右手提剑斜指向右下方地面,伸出掐着剑诀的左手,引导那些半空中的剑气,密集的白色剑气顿时如同雨点般疯狂落下,落向银安殿前的广场,刺向洛凤扬的头顶。洛凤扬左手负后,伸出右手,做托天式,右手掌心向上,一面圆形如锅盖大小的青色气机盾牌在掌心上方两尺处缓缓旋转,一道道白色剑气插在青色盾牌上,铮然有声,随后化为乌有,归于寂灭。
从青色气机之盾旁插入地面的剑气,将地面切割的沟壑纵横,一望之下触目惊心。白月亭脸色凝重,不停的以手引导那些剑气奔袭而下,撞上洛凤扬头顶的青色气盾,青色气盾在白色剑气的不停撞击之下,已经从洛凤扬掌心之上两尺的高度,逐渐降低到一尺五,一尺,半尺,三寸,两寸,一寸,最终被洛凤扬的右掌托住,终于止住了下坠之势。
让人感觉到奇怪的是,洛凤扬以右手托住那面气机构成的盾牌,却只是死顶着,并不还手,同时负后的左手依然不动,眼睛盯着白月亭,脸上似乎云淡风轻,嘴角却流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站在十几丈外观战的朱家富、普济等人,都以气机抵挡和化解从天而降的白色剑气,不过他们这里并不是交战的中心,所以那些剑气强度并不高,众人联手抗拒之下,并无多大压力。
洛凤扬忽然伸出左手,擦去嘴角的鲜血,轻声笑道:“白老四,你靠吃丹药得来的临时境界还是不够强啊,你对气机的驾驭太差了,你和我若是换个武境,我绝对不会让剑气散落的范围这样大,你看看被你剑气所毁的广场,千疮百孔,惨不忍睹!你赢不了的,收手吧,今天过去后,第二还是第二,第四还是第四。”
白月亭对洛凤扬的嘲笑置若罔闻,更加大力度催动犹如垂天之云的白色剑气,在白色剑气轮番轰下,电光缭绕中,洛凤扬右手托着的青色气机之盾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崩碎了。白月亭这才大声讥讽道:“我白某人只相信自己的能力,从来不以耍嘴皮子取胜,不然我就去说书好了!”
半空中还有三分之一的白色剑气尚存,洛凤扬依旧以右手托天式,抵住那些呼啸着从半空刺下的剑气,没有了青色气机盾牌,每一道剑气都实打实的刺在洛凤扬手心,洛凤扬的右手手心忽然爆发出璀璨的青色光芒,将不断刺下的剑气都吸附在手心之上,一道道白色剑气不断插在洛凤扬手心的青色光芒里,然后那些剑气就像找到了归宿一般,都静止了下来。
白月亭望着洛凤扬的举动,有些迷惑不解,但是很快更加大力的催动气机。站在银安殿右侧角门外观战的唐九生望着白月亭的强大剑气,有些担心的问站在身旁的唐扶龙,“老爸,咱们要不要出手帮一下洛大叔?白月亭的剑气好猛啊!”
唐扶龙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胸有成竹道:“不必担心,我和凤扬已经聊过了的,他要单独面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哦,对了,你能不能不叫他大叔?他得叫我师叔呢!你叫他大叔,我和他都很难堪,你叫他一声洛师哥或是洛大哥都无妨的!”唐九生吐了吐舌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洛凤扬的右手臂在强大的气机重压下,也逐渐弯了下来,白月亭冷笑着,把天空中残存的全部剑气都一股脑压了下来。洛凤扬的右臂更弯,手掌心却青光大盛,猛然间,洛凤扬把右手掌心猛地向前一掷,掷向了白月亭,大喝一声,“小缩地腾云术!”青光包裹着的白色剑气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裹挟起一道旋风,悍然撞向了猝不及防的白月亭。
白月亭万万没想到,对手硬撑着接下这些道剑气,搞的手心鲜血淋漓,最终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白月亭不敢硬接这霸道无匹的剑气旋风,猛地横掠出十余丈远,那道剑气形成的旋风呼啸着撞向银安殿前的东厢房,一声巨响过后,七间东厢房当中的三间,已经被彻底摧毁,砖石横飞,烟尘弥漫。
那道剑气旋风余势未衰,再度撞塌后面跨院的三间西厢房,又撞塌了三间东厢房,一直撞到伪剑南王府的临街高墙前,才终于释放完了那些暴躁不安的能量,彻底安静了下来。站在高墙旁观战的万德言惊的面如土色,幸亏他在那之前就已经从那厢房顶上跃下来观战,不然这一撞之下,他也要被轰成渣渣。
白月亭脸色相当难看的望着洛凤扬,洛凤扬却微微一笑,“白老四,我看我们不用比了,你不过如此!”白月亭脸色涨红,浑身气机疯狂在经脉中流转,白月亭双手握剑,一道凌厉的白色剑气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劈向了洛凤扬的头顶。
洛凤扬向银安殿上正脊上一招手,喝一声,“姓郑的,借你刀一用!”坐在银安殿正脊上观战的郑兆宗毫无防备,血刀便脱鞘而出,在空中闪了一道红色霹雳,闪电般飞向了洛凤扬。郑兆宗大惊失色,想用自己注入血刀的气机驭刀飞回,却赫然发现他和血刀之间的气机牵引像被什么东西割裂了一样,郑兆宗无奈摇头,武圣境的高手他实在是惹不起,只好坐等洛凤扬最后能把血刀还给他。
洛凤扬左手负后,右手狠狠抡下血刀,劈出绝对朴实无华毫无花哨的一刀,一道青红相间的刀气和白色剑气在空中骤然相撞,犹如平地起了一道惊雷,轰然炸响,震的围观众人耳膜生疼。洛凤扬原地没动,白月亭被震出三丈多远,用力踩住地面,才算勉强站住了脚。
平地之上,两道气机相撞之后,炸出一个深有丈余的大坑来,坑中烟尘弥漫。白月亭脚下的碎石板崩裂,碎石四处飞溅,白月亭被弄的灰头土脸,洛凤扬摇了摇头,嘴角挂上一丝轻笑,平静道:“姓白的,你不过如此!”
被一击震退的白月亭脸上却没有丝毫羞惭之色,相反却忽然浮现诡异的笑容,洛凤扬猛然瞳孔大张。洛凤扬面前一丈远处,一道白色剑气蓦地裂土而出,直刺向洛凤扬的双眉之间。原来白月亭刚才出剑斩下,不过是一个障眼法,他的气机早已经趁机伏地而来,等洛凤扬向他出刀,无暇他顾的时候再猝然袭击。白月亭为了阴洛凤扬一把,也真是够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