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江仰头望着站在房脊上的四弟殷淞,只见殷淞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似乎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殷江心中痛惜不已,高声道:“四弟,你不要糊涂,听三哥一句劝,如果你现在回头,还有一条生路!”
殷淞早已经心如铁石,决定跟着胡碧云走下去。殷淞一挥手,狞笑道:“放箭!”两边房上,乱箭齐发,院中的殷浩心里一凉,完了,他完全没想到四哥会带人在这里摆他们一道,真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死在自己兄弟手里。数十名藤牌兵已经举起了藤牌,试图防护,但是已经晚了,毕竟两边的厢房上也有弓弩手,院中人又多,这一波箭雨之下,这些精兵恐怕要十之不存七八了。
生与死的一瞬间,忽然殷江身后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院里院外百丈范围内,人们的耳膜几乎被震破,整座松华苑的建筑连同地面都颤抖了起来,人人都被强大的音啸震到全身发麻。半空中的箭雨离殷江众人的头顶不过一尺距离时,竟然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数百箭支都像被定住了一样,悬浮在半空中。殷浩突然有种错觉,就像时间停止了一样。
那些箭支悬停在半空中,箭身不停颤抖,发出阵阵如同哀鸣的声音,随即一道道音波开成的涟漪,以殷江等人为圆心,如同水纹一样,一波波当空荡漾而去,那些进退失据的箭支就像遭到了重击一样,自外而内的粉碎了,又被一阵音波气浪吹散,转眼灰飞烟灭。两边屋脊上的弓箭手,连同殷淞,都被倒飞回来的箭灰糊了一脸,每个人都狼狈不堪。
尖锐的音波再起,几间屋脊上尚未反应过来的弓弩兵,都被震的站立不稳,一个个栽下房来,武功高些的还好,武境一般的便已经跌到头破血流。天井里屋檐下的花花草草都倒了大霉,被砸的一片狼藉,连一些盆栽和花盆都被砸烂,名贵的西域名花鹤叶红也都被砸的七零八落。导致了这一幕发生的洪奔雷跺脚道:“糟糕,早知道让他们往屋后飞!可怜了这些鹤叶红!”
殷江闻言微微一笑,回头道:“洪爷爷一声吼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孙儿佩服!洪爷爷只管放心,这鹤叶红咱们王府中还有不少,雨春苑中更多,你若喜欢,我把雨春苑种植的那些鹤叶红都送给你!如何?”
洪奔雷摇头道:“败家孩子,爷爷我是心疼那些花花草草,就这样被那些从房上栽下来的蠢货给砸坏了!这群蠢货,明明没有那么高的本事,偏偏还要学人家上房,嘿,这下丢丑了吧?”殷浩这才知道二哥为什么面对敌人的箭弩也敢如此气定神闲,敢情是身边有高人隐藏,所以能这样的有恃无恐啊!
殷江看到殷浩的表情,猜到他心中所想,嘻嘻笑道:“五弟,若没有这样一位能力挽狂澜的老爷爷,我有胆子直接带人冲进来吗?”殷浩连连点头,他才不管二哥是从哪里拐骗来的老爷爷呢,关键时刻能站在他们这边就是好的!
屋檐下,胡碧云身旁的侍女也都被音波震的东倒西歪。只有胡碧云安然的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如常。因为她的两只耳朵,已经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程重越用手捂住,程重越怕她在音波攻击中受伤,这才从屋内跃出,提起气机,硬抗了洪奔雷的一声吼攻击,保护了这位侧妃娘娘。
胡碧云见手下一个个头破血流,狼狈不堪,连殷淞也从屋脊上掉了下来,顿时大怒,怒拍小茶几,又指着这些从房上掉下来的弓弩兵大声骂道:“真是一群废物!刚一动手,就给人打成这样!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是养了你们千日又能怎么样?居然被人家一嗓子吼的都掉下房来!你们这群废物,打起仗来竟然还不如我一个女人!”
程重越气的脸色铁青,缩回了手,恨不能让洪奔雷再吼一嗓子。程重越心中暗骂这个婆娘不知好歹,要是没有我站在后边替你抵消音波气机的攻击,你早就给震翻在地上口吐白沫了!早知道就不帮她,让她吃些苦头才能知道厉害!
原来胡碧云半点儿武功也不懂,她只见自己这边的士兵都纷纷掉下房来,而殷江那边的士兵都一个个安然无恙,她并不知道是洪奔雷先用气机把殷江手下的精锐都保护了起来,还以为是自己这边的士兵都给人家一声吼吓的从房上掉了下来,一个个的都没用呢!胡碧云四下瞧瞧,心中十分恼火,大声责骂殷淞道:“殷淞,你带的好兵!”
胡碧云想当然的认为,我身边这几个姑娘被那老头子给吼的吓倒在地上,那还有情可原,毕竟她们都是姑娘家,没见过这种顶级高手,没见过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可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居然被人搞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她也不想想,那些久经训练的士兵都禁不住洪奔雷一声吼,她一个完全不会武的妇道人家怎么可能坐在那里安然无恙?
殷淞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铁青,提着单刀来到胡碧云身旁,用手指着殷江,大声嚷道:“那是因为敌人武功太高强!要是没有程重越在后面保护你,你也早就倒下了!”胡碧云这才恍然,回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程重越,程重越面沉似水,要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他真想一走了之。
殷江掀了一下头上的瓜皮帽,笑嘻嘻道:“胡大姨娘,我看你还是见好就收吧!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站在殷江身边的殷浩却觉得很窝火,三哥也太软弱了吧?给了对方一次机会,又给一次机会,再给一次机会,对于这样的敌人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灭掉就算了嘛!
胡碧云自恃身后的程重越是一品高手,自然不肯把殷江等人放在眼里。胡碧云大声道:“殷江,你少废话!你以为你手下的人嗓子好,就能吓住人吗?来人,布剑阵!”胡碧云话音刚落,咣当咣当几声响,正房和厢房的门都被人从里面踹开了,只见有上百名持刀持剑的人从屋中涌了出来。
这群人当中,为首的小伙子戴着束发金冠,一身白色世子常服,正是傀儡世子殷满,殷满腰中悬剑,果然很有些风范,相比之下,殷江头上顶着瓜皮帽,身上穿着黑褂子,更像个哪个店里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