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卫百户伍德是三品的武境,而仇凤禄的武境是二品,伍德想要逃走应该不算难,只是他不能把公主自己丢在这里,毕竟他答应过司空靖,而且,他要保护的是公主,在这种情况下丢了公主自己逃走,满门都得抄斩。东卫对完不成任务的大小番役、官员的处罚极其残忍,一切的一切都注定他今天只能死战,不能逃走。
仇凤禄发了狠,一定要杀死伍德,伍德依靠着轻功的微弱优势,苦苦在仇凤禄剑下支撑,身上的伤口已经多达十余处了。殷若楠靠在窗外的一棵枇杷树上,身上的软筋散药劲依然还没过,动弹不得,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看样子,伍德今天要交待在这里了。
峨眉刺短,剑长,仇凤禄在兵器上就占了好大的优势。只是仇凤禄万万没想到,这个长相富态的伍德轻功身法会有如此之强,以至于在武境相差一品的情况下,能在他手里熬过二十几个回合而没有速败。此时伍德失血过多,速度已经逐渐慢了下来,伍德心知今日必死,只是没能救出公主殿下,非常遗憾。
伍德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树上的平原公主,只见她神色焦急,又有深深的无奈,显然是恨自己帮不上忙。伍德稍一分心,右手的中指立刻中了一剑,右手的峨眉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仇凤禄借机纵身再向前,剑剑紧逼不离伍德的咽喉、胸膛,伍德连连后退,只能凭着左手这枝峨眉刺遮架抵挡,一时间险象环生。
靠在枇杷上的殷若楠心中焦急,贝齿紧咬朱唇,咬出殷红的鲜血来,她恨啊,在这种时候,她空怀一身武功,却手脚无力,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仇凤禄忽然纵身,向前急进步,口中大喝一声,“去死吧!”一剑当头劈下。伍德已经躲闪不及,慌乱中急向左闪,却还是慢了半步,喀嚓一声,右臂已经被仇凤禄一剑斩下。
伍德断臂,几乎痛死,一个滚翻避开仇凤禄如影随形的一剑,伍德断臂中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花园中的一大片草坪,他此时要想活命,就必须静下来止血,可是仇凤禄怎么会给他止血的机会,一剑紧似一剑,剑光霍霍,剑剑致命。伍德已经深受重伤,加之精疲力尽,再也无力和仇凤禄斗了,仰天摔倒在地。
仇凤禄手提宝剑,仰天狂笑,笑够了多时,低下头嘲笑道:“你不是很英勇吗?你倒是站起来呀!再打呀!本公子杀你,就如同宰猪宰羊!”伍德躺在地上,喘息不止,伤口仍在流血,伍德眼神涣散,气息逐渐弱了下去,仇凤禄冷笑一声,收剑还鞘,交在左手,啐了一口道:“你现在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
见伍德嘴角吐出血沫,仇凤禄不再理会他,想让他慢慢疼死,于是转身去找殷若楠,他真正的目标是殷若楠,只要殷若楠写了那封信,求皇帝册他为驸马,那今天的事情就成了。仇凤禄转身刚走了两步远,刚才还在濒死状态的伍德突然睁开了眼,左手的峨眉刺脱手而出,如一支钢镖,钉向仇凤禄的后心。
仇凤禄突然感觉背后一股风声,似有暗器袭来,仇凤禄也不回头,左手剑鞘向后一摆,啪一声,将峨眉刺打飞,仇凤禄回过头望着躺在地上的伍德,当即恼羞成怒,咬牙骂道:“你这厮真是不知死活!好,二公子马上就成全你!”仇凤禄再次拔剑,刺向躺在地上的伍德。
伍德又一个翻滚,左手中却突然多了两支钢镖,原来伍德不止用的一手好峨眉刺,还打的一手好镖。伍德一甩手,一支钢镖带着十足的劲风钉向仇凤禄的咽喉,仇凤禄猛的一偏头,那支钢镖和他擦肩而过,啪一声响,钉在后屋的红砖墙之上,钉进去三寸有余。
仇凤禄刚躲过一镖,第二镖早到了,仇凤禄一个伏身,又躲过第二支钢镖,第三支钢镖早到,仇凤禄一剑劈中剑镖,将第三支钢镖劈成两半。仇凤禄咬牙切齿,再扑向伍德,伍德已经精疲力尽,暗器打完,武器也没有了,只能把眼一闭等死,连看热闹的殷若楠也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到一声断喝,仇凤禄被从屋顶上蹿下来的一个人一脚踹出四五丈远,仇凤禄在地上一个翻滚,站起身,望着把他踹倒的人,一脸骇然。大内侍卫统领司空靖稳稳的站在地上,双手负后,一脸怒意望着仇凤禄,随后房上又跃下来两个人,是小侍女李兰秋和孙宗诚。
李兰秋上前扶起公主,孙宗诚赶紧去照顾受伤的伍德,先是掏出一颗丹药喂他服了下去,又给他上药,伍德见司空靖来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长出一口气,晕厥了过去。仇凤禄面目狰狞的骂道:“司空靖老杂毛,你敢坏二公子的好事,我和你拼了!”仇凤禄大叫着挥剑扑了上来。
司空靖拉开架势,徒手对仇凤禄的宝剑,仇凤禄的武境和司空靖尚有一大段距离,因此不到五个回合,就已经招架不住。仇凤禄正在心慌,忽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大喝一声:“孽障,事到如今,你还不放下武器!”
众人回头看时,原来是仇家老爷子仇仁满在仇凤麟和一个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后花园中。仇仁满身后跟着仇府总教头史仁贵等人,尤其让仇凤禄吃惊的是,他的亲信仇安也在这些人当中。司空靖见仇仁满来了,也就住了手,没有再进招。
仇凤禄见了爷爷,顿时慌作一团,他原不想老头知道这些事情,现在这种情况,一定是瞒不下去了,而且以今天他所做的事情,一旦落在司空靖等人手里,下场一定会很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必须想出一个能安全脱身的计策才行。
颤巍巍的仇仁满望着仇凤禄,用拐棍指着他痛心疾首道:“我们仇家世代忠良,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孽障!啊?要不是仇安来报信,说你派人绑架了公主,我们才匆匆赶来,你就要铸成大错啊!你居然敢绑架亵渎公主,打伤东卫的百户大人,你不想活了吗?啊?枉我一直疼你,宠你,却没想到疼你宠你反倒成了害你!”
仇凤禄立刻弃了宝剑,连滚带爬来到仇仁满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仇仁满的大腿,大声哀嚎道:“爷爷,孙儿知道错了!孙儿不该利欲熏心,求爷爷救我!孙儿愿意出首松山郡守萧安和经略使牛满地谋反!愿意协助朝廷剿灭这群反贼,只要能让我活下来!”
仇凤禄一边哀嚎,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司空靖,今天这些人里面,只有史仁贵和司空靖的武功比他高,而且司空靖这老家伙武功是远超自己,如果再打下去,自己一定人头落地。
仇仁满无奈道:“你犯下这样的大罪,让爷爷如何能保你?孩子啊,也怪爷爷对你太溺爱了,疏于管教,疏于约束,才会让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如此胆大妄为,爷爷也没有办法,只能把你交给司空统领,听公主殿下的发落了!”仇仁满说话的时候,一旁的仇凤麟边丢给仇凤禄一个隐蔽的眼神。
仇凤禄听见爷爷这样说,心里很绝望,以他今天犯下的罪过,侮辱公主,杀伤东卫百户,绝对够被凌迟处死了。他只顾着紧张,没看到大哥给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