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突然,耳边传来一声低呼。
韩非急忙抬头循声看过去,只见韩翀手握牢门的栅栏,跪立在地上。
“翀儿,你,你怎么来了?”他疾步走到牢门前,一把握住了韩翀的手臂。
“爹,孩儿不孝,爹在咸阳受苦,我却在骊山逍遥快活。”韩翀双眼早已红润。
韩非眸中的神色猛然一变:“你为何从骊山来咸阳?难道是秦王……”
“韩大叔不必多虑,是我陪他来的咸阳,秦王并不知晓翀儿是您的儿子。”苏莫也走到牢门前。
“秦先生,小少爷,快进来吧。”一旁的仓伯打开了牢门。
韩翀一步跨进牢门,直接扑进韩非的怀里。
苏莫跟着也迈入牢门,四周环视着牢房里的陈设。桌椅,床铺,水壶,水碗,烛台,甚至毛笔书简一应俱全。她再次转身看了看可以随意进出的牢门,满目的不解。
仓伯看出苏莫的不解,解释道:“这里其实与驿馆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光线不好,出入受限制。”
“这分明是软禁。”苏莫目光中透出不满:“韩大叔是韩国的使节,秦国怎能如此待他。”
“爷刚来咸阳城时,百人夹道相迎,那场面据说是其他五国不曾有的荣光。”仓伯苦笑着摇摇头:“可如今……”
苏莫目光看向韩非:“是因为韩大叔出言冒犯了秦王,才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吗?”
“何来出言冒犯?”韩非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是韩国的使臣,出使秦国就要为韩国谋福祉。秦王野心勃勃,誓要统一六国,与秦国接壤的诸国中尤以我韩国国力最弱,我韩国势必会是秦王首先攻略的国家。”
一众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听着韩非继续说着。
“我此次出使秦国,已下定决心,要尽我所能规劝秦王放下统一六国的图谋,这是我身为韩国使臣的职责,我只是说了我该说的话。”
“爹,您没有做错。秦王要攻打我们韩国是他不对,我们当然要据理力争。”韩翀说道。
“统一六国,结束诸国混战局面,这对七国的百姓来说,又何尝不是福祉?”苏莫淡淡地说道。
韩非听着这句话,眼波微微一动,捋着胡子陷入沉思。
“先生,您的意思是秦王想攻打我们韩国没有错?我们反抗他是不对的?”韩翀不满地反问。
“秦王没有错,你们也没有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立场不同罢了。”韩非轻轻重复着这句话,嘴角露出一抹淡笑:“秦先生的见解不偏不倚,倒是公平公正,很让韩某佩服。”
“我更佩服韩大叔,从出使秦国那一刻开始,您就再没有顾及自己的安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无畏的精神,令多少苟且偷安的人汗颜。”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我无愧于心,无愧于韩国君主,无愧于韩国百姓。”
“可您的家人呢,您有考虑过他们吗?”苏莫的语气透出淡淡的忧伤。
韩非目光中露出愧疚之色,伸手抚上韩翀的脸庞:“我确实对不起我的家人,尤其是翀儿。我从来都没有给你的母亲一个名分,你也从来都没有得到韩家的认可。为父实在是愧对你们母子。”
“爹,您没有对不起我们母子。”韩翀流着眼泪说道:“娘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分,她就想跟在您的身边,我也一样,我也不在乎的。”
“你娘傻,你怎么和她一样傻。”韩非说着将韩翀紧紧搂在怀中。
片刻后,韩非将韩翀松开,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然后走到苏莫身前,躬身施礼。苏莫急忙伸手相搀。
“秦先生,韩某有一事相托,望你务必应允。”韩非仍是躬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