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尉,军中闹起来了。”陈安匆匆进了张千的营帐,颇有些高兴道。
张千带着人在翻阅镇国公留下的遗物,希望能从中找到些线索,闻言抬头问:“闹起来了?”
“是啊,是一个叫林绪的人带头闹的事,营中大半的步兵都参与了,听说闹得好凶,还动了手,朱能武那厮的人被揍惨了。”陈安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给张千等人听了,然后痛快道:“姓朱的被打了五十仗,还降了职,真是大快人心。”
张千听了也笑了,“这个叫林绪的人倒是个人才,敢带人去朱能武那闹事。”
“而且他不但闹了事,还闹得升了官,更把朱能武给整惨了,哈哈哈。”陈安忍不住笑出声,只要是让宁修祁和他的人吃瘪的事,他都高兴。
大笑过后,他遗憾道:“不过属下得知消息的时候混乱已经被宁修祁那狗贼给平息了。要是我早点得知消息,必得让我们军中其它人也一起去闹个不可开交。”
最好是趁机杀了宁修祁那个狗贼,为镇国公报仇。
张千道:“还好你知道得晚了,没有参与其中,宁修祁正等着抓我们的把柄,你要是跟着一起闹事,岂不是把把柄送到他手上?”
“大不了鱼死网破!”陈安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张千放下书信,叹息一声道:“陈安,我们是可以和宁修祁鱼死网破,但国公爷的冤屈谁来替他洗刷?难道要让国公爷永远背负叛贼的骂名吗?”
“是啊,陈安,我们先忍一时,等帮国公爷洗刷了污名还怕没有我们闹的时候吗?”另一人也道。
陈安点点头,“副尉,耿来,你们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想到什么,他还是有些惋惜,“林绪是个有勇有谋的将才,才来军营半个月就升了百夫长,如今又升了九品副尉,可惜让宁修祁那个狗贼把人招揽了去,要是能为我们所用多好?”
“行了,已成定局的事不要再想,赶紧帮着找线索吧。”张千将一叠书信放到他手上道。
陈安坐下来,翻看了一下,又担心起来,“不知道小公爷怎么样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嗖——
张千耳朵一动,听到了一道极轻的声音,他抬手推开陈安,另一只手一张一握,接住了一个东西。
陈安惊了一跳,“谁?”
耿来跳起来就冲出营帐四下查看,却未见可疑之人,问了门口的守兵也说没看到有什么人过来,沉着脸进了营帐,“副尉,没看到可疑之人。”
张千脸色严肃,他张开手,里面赫然是一团包了石子的纸条,他打开一看,见纸条上写着:小公爷平安,提防宁修祁。
众人皆是一惊。
“副尉,是谁给咱们送的消息?”陈安震惊问。
耿来猜道:“会是小公爷吗?”
“不是小公爷。”张千摇头,要是小公爷传信,绝不会称呼自己为小公爷,定是另有其人。
众人猜了一圈猜不到对方身份,陈安便道:“不管是谁,他提醒我们提防宁修祁就一定非敌是友。”
张千等人点了点头,也放下心来,小公爷没事就好,只要小公爷还活着,他们就有主心骨。
*
“快点干活,磨蹭什么呢?”官差恶狠狠的推搡着面前的罪犯,一脸不耐烦。
戴着手镣脚镣的中年女犯人抱着个大石头,本就走得不稳,被这样一推直接摔倒在地,膝盖磕在坚硬的石头上,痛得她脸色惨白。
官差扬着鞭子朝她抽去,眼看鞭子就要抽在女犯人身上,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鞭子,官差看去,立即怒喝,“车云芷,你好大的胆子!”
被唤作车云芷的年轻女犯人并没放手,她瞪着官差,“为什么打人?”
“你没看到吗?她偷懒。”官差睁眼说瞎话。
车云芷极力压着怒火,“我只看到你故意推她。”
“谁叫她走得慢?再说,推她怎么了?你们以为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家眷吗?你们现在是最低贱的罪奴,要不是皇上开恩,像你们这种通敌叛国的罪人,早就被满门抄斩了,怎么会只罚到罪奴场来为奴?我劝你们清醒一点,早些认清自己的身份!”
车云芷忍不住就要动手,却被爬起来的中年女犯人制止了,她低声劝道:“芷儿,不要,如果我们动手只会让他们抓住把柄给他们杀我们的机会。”
车云芷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有多不利,只得堪堪忍下,她瞪了官差一眼,松开了鞭子,去看母亲有没有伤到。
却在这时,官差一鞭子抽在了母亲身上,母亲痛得弯下腰去,车云芷怒不可遏,扬手就要打官差。
云氏强忍着痛意,抓住女儿的手,艰难劝道:“芷儿,忍一时风平浪静,想想你弟弟吧!”
车云芷顿了动作,父亲已死,弟弟下落不明,车家污名加身,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她紧紧咬着唇瓣,直到咬出血来,才堪堪将愤怒压下去。
与她同样咬牙忍着的还有潜在暗处的车炎,车炎的手心已经被坚硬的指甲盖戳破,血正从他的指缝流出。
他还是回来晚了,车家被收回勋爵,全族贬为罪奴,发配到了罪奴场。
如果他再快一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看着遭受屈辱的母亲姐姐以及族人,他也想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可是想到这样做的后果不但不能救出家人,还会把自己的命葬送在这里,他还是咬牙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