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栖迟走在前面,青云搀扶起白浅跟在后面。
天空又恢复了清明,狂风卷起沙砾在烽火台发出古怪的尖啸,雷鸣早已习惯了北疆的古怪,大风吹散了积雪,露出丑陋结痂的沙地。
“师傅,你干嘛对这两个下界的凡人这么客气?”青云贴着白浅的耳朵小声说道。
走在前面的雷鸣神色一震,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嘘,咱们是上界的修士,岂能与下界的凡人一般见识,再说受人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师傅的平日的教诲你忘记了吗?”
“我不会欺负下界的凡人,只是那小子的眼神不善、神情轻佻,我看着讨厌。”青云愤愤的说道。
二人的对话全都落在雷鸣的耳中,他全身戒备,一旦不妥就准备放出心蛊、石宝、雷霆之剑作殊死一搏,上界的修士可不比下界的武道高人,稍有不测慢上一点,就会死无全尸,和他们拼命,只有出其不意才有一丝的胜算。
“呵呵,臭小子,你明明就是觉得那姑娘美貌,妒忌之下才觉的那少年讨厌。”
雷鸣心里一紧,心蛊潜入了沙中准备随时发动偷袭,即便是上界的修士也想不到沙地里还埋伏着一只黄色的飞蚁。
“那里有,师傅你说笑了,我就是觉的那少女端庄大方国色天香,而那个小子其貌不扬,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狗屎上。”
‘你他姥姥的才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绣花枕头不中用,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你的处境还不如老子呢。’雷鸣在心里暗自骂道。
“他说的没错,栖迟配你确实可惜了。”脑海中,沈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可惜了?我这是真爱,真爱你懂吗?”意识中的雷鸣彻底急了。
“你修为比不上人家,长的更不如人家,恐怕就连出身也和他有天壤之别,栖迟姑娘委身于你确实可惜了。”沈屠这些日子憋的难受,他已经厌倦了江临仙无谓的争斗,开始拿雷鸣打趣解闷。
“我......我......。”雷鸣一时间语塞。
“栖迟喜欢你就行,我观她相貌,当是个忠贞不二的女子,她绝不会变心,更不会水性杨花,她只会择一而终,雷鸣你无需多心。”江临仙适时的站出来安慰雷鸣。
“还是江老您高瞻远瞩,深明大义,比沈老吃里扒外强多了。”雷鸣得到江临仙的安慰,心里顿时开心起来,他第一眼看到青云,就把当做自己的敌人,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怕他拐走栖迟。
沈屠冷笑不止。
身后白浅轻声笑道:“什么鲜花插在狗屎上,你小子倒是块美玉,可惜顽冥不化,什么样的花插在你身上也活不了。”
雷鸣对这个中年修士的好感顿时大增。
“不过,那个姑娘是罕见的木灵体,就算在上界也是绝佳的炉鼎,和你倒是蛮配的,成为道侣可以气煞神仙,呵呵,只可惜人家已经有了相公,你就别做梦了。”
“木灵体?与她双修,修炼岂不是事半功倍。”青云语气有点激动,心动起来。
雷鸣紧张了,要不要马上动手?他有些犹豫,一旦出击,便可能玉石俱焚,还是把栖迟支开的好,和修士打架没谱,不能波及到她。
“你别想了,她已经失去了元阴,你死了心吧,宗门教诲要清心寡欲,不可依靠外物,师傅试探你两句,你便露出了马脚,该打。”白浅的手在青云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师傅,你别老提宗门了,朝天宗已经没了,咱们无家可归了。”青云神色黯然,他想不明白昆仑山下的第一大宗,瞬间就被绝情道屠戮的干干净净,掌教、师祖、长老、前辈这些被自己视为神明的人物纷纷陨落,绝情道异军突起,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勇气,修为、神通纷纷暴涨,平空多了数个金丹修士,朝天宗毫无防备,溃败到底,绝情道杀伐果断,朝天宗这个几千人的大宗,活下来的不过几十人。
“哎,末大必折,尾大不掉,朝天宗已经老了,我数次提醒掌教师兄让他小心其它的宗门,可惜他固执起见,视人犹芥、眼中无人,疏忽之下山门被绝情道一举攻下。人家早有预谋,准备了多年,倾巢出动一举成功。哎,事后我才知道,他们在琅邪峰发现了一处绝佳的灵脉,宗内精英藏匿此地苦修,修为早就突飞猛涨,境界晋升飞快,就是金丹真人都比咱们多了。一直以来他们藏匿修为,咱们始终不曾发现,朝天宗败了,败在骄纵大意之下。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师兄你们太相信昆仑神山,它不会让朝天宗一家独大的。”白浅轻声叹道,昆仑神山放任绝情道强大,就是让它颠覆朝天宗,只是师傅、师兄们都被蒙在了鼓里,倒是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家伙看到了这一点,只是人轻言微,自己说的话,从未引起掌教师兄的注意。
雷鸣听着上界的宗门隐秘,心中暗自惊叹,上界仙人的权谋不亚于下界的皇权争变。
利益、欲望从来不分上界、下界,仙人、凡人,大家也都一样,阳谋阴谋手段齐出,胜者为王达到目的才能是最后站着笑的人。
雷鸣先带着他们来到铁鬃烈焰狮的尸体旁,今天的猎物不能浪费了,他开始收拾皮毛血肉。
白浅倒是不急,一直静静的待在边上看他忙活,时不时打趣几句,那个青云着实等的不耐烦,不停的左顾右盼连连跺脚,时不时瞟几眼栖迟,眼中充满了不忿。
栖迟痴痴的望着雷鸣,眼前的这个人将要陪着自己度过余生,她没有向秦无垢复仇的欲望,只想着简简单单的活下去,盼望着石葳蕤这些姐妹能逃脱龙神卫的魔爪。
雷鸣手脚麻利,片刻间剥了皮,抽了筋,将肉从骨上剔的干干净净,狮皮摊在地上,骨头和肉放在上面接着用狮皮一卷,用筋牢牢系上,再把剩下的脏腑和血迹用沙子仔细掩埋,这次把皮卷扛在肩上,拉着栖迟的手往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他既然说自己是猎户,便要装的像模像样,这些日子的磨练,身子骨壮了许多,这几百斤的重量扛在肩上却是毫不费力。
回到自己住的烽火台,请白浅和青云进到屋里,土屋的墙上、地上挂满了兽皮,雷鸣磨了一些骨针,栖迟又用细细的筋线,缝了地毯、壁挂,简陋不堪的屋子里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不错、不错。”白浅赞道。
青云一脸的不屑,这样的狗屋居然让这样美丽的女子居住,真是暴殄天物,她本应该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受到万千宠爱。
雷鸣有些得意,栖迟贵为公主,女红这样的笨重活计却是颇为精湛,他找到的不是一个花瓶,不仅可以欣赏还可以持家,这样的媳妇夫复何求。
他烤好了一些肉,分给白浅和青云。
烽火台里简陋,没有碗筷桌椅,青云矜持,白浅却是毫不客气,直接拿在手中大朵快颐,吃的满嘴流油,铁鬃烈焰狮油脂颇多,经过雷鸣‘披沙拣金术’洗涤毒素后,肉质肥美口感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