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观言好半晌都没有再言语,因为一个月的期限不到他就突兀地出现在了重楼里,那么医治的结果应皇天又岂会猜不到。
但应皇天既不问,也不催促,只是静等他自己整理思绪,观言停了好一阵,才又道,“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我每隔一日便跟师父汇报一次,枫佬身上的病症被我控制在第二阶段,没有再恶化,到第二个七日的时候,他身上原有的红疹甚至开始结痂,这分明是好转的迹象……”
观言总觉得现在自己说什么都已是多余,人已经死了,他又能解释得了什么呢?可为什么会是枫佬,因为如此一来,要连累整个村庄的人……观言怔怔地睁着双眼,显得无措极了。
应皇天看着他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他对观言言道,“现在距离约定之期还有十五日,若要找到你所说的那种‘怪物’还来得及,只不过我不能保证引出那‘怪物’后能够对付得了他,兴许你还会受到同样一次打击。”
观言出神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不禁问,“应公子,难道世上真的有那种怪物?你说的打击,难道指的是——”
应皇天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点点头指出,“你方才说得如此明白,那么枫佬想必是死于全身失血,若那‘怪物’再度出现,必定会有人再度死于此症。”
“枫佬全身上下都没有伤口,只有脖子上有一个很小的痕迹,就算鲜血全部从这里流尽,可他身上那么多的血又去了哪里?四周围根本一点痕迹都没有。”观言自见到枫佬的尸体后就百思不得其解,这显然跟他所患的恶疾毫无关系,他更想不到用什么方法能够做到一夜之间让人身体里的血就这样消失得无踪无迹,最后他只能想到兴许是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将他的血一饮而尽,他忍不住喃喃地道,“为什么偏偏是枫佬?他本是我救全村人性命的至关重要的人物,到底枫佬有什么特别之处成了那‘怪物’的目标?总不会是有人与村庄的人积下了仇怨,而且,这也不像是人为能做到的事……”
应皇天看着他这样半天不响,深黑的眸子慢慢沉下,过了良久才开口,“所以你觉得是恶疾接近好转让那‘怪物’盯住了他,其实这也并非不可能的事,观言,你若想知道‘怪物’的真面目,我能够帮助你,这本就是我最拿手的事,你说是吗?”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安抚的意味相当明显,观言像是被催眠一样,又像是被他的话说动了,慢慢地点头说,“是的是的,所以我才忍不住来找应公子,我本来不该到处乱走的,因为很可能我自己也已带有疫毒……”
应皇天却对他的后半句话充耳不闻,只道,“知道就好,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以设法引出‘怪物’,却未必有办法对付他。”
观言恍惚地看着他,忽地又问,“可是……那些村民要怎么办?”
“那要看是否能顺利引出‘怪物’了,否则,你说什么也没人相信。”应皇天毫不犹豫地指出这一点道。
观言黯然地垂下眼,应皇天已经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兴许还有希望,对了,你不是曾经想在山中搭一个小木屋救人吗?”
观言闻言,不由抬起头来,看着应皇天点点头。
“走吧,我已经替你搭好了,我带你去转一转。”
观言冷不丁一怔,便被应皇天稍一用力拉了起来,然后拉出了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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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皇天不快不慢地走着,有时候不知为何还会停下脚步,观言对他替自己搭了木屋的事感到既吃惊又好奇,只因这个念头在最初就没有实现过,而应皇天也不可能预料到十五天之后他会用得到,同时他依稀猜测着应皇天的目的,兴许他会让自己继续医治其中某个村民,从而引出想象中的“吸血怪物”。
恍惚地想着,观言一声不吭地跟在应皇天身后,他走他也走,他停他就停,这几日他的状态一直是如此,因此他也压根没有意识到原本要骑马的路程用走是走不到的,果然走着走着天色就暗了下来,应皇天再度停下脚步,此时观言终于察觉到原来他们正站在江水边。
“应公子?”观言不由唤出声道。
应皇天并未回答,他面对眼前宽阔的江面负手静立,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观言便也不再问,随着他去。
暗夜逐渐笼罩上平静的江面,江水之中渐渐倒映出天空中无数星点,像是一颗又一颗极小的宝石镶嵌在暗色的绒帛上,又像是一条无垠的星河悬挂在天边,兀自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让原本心不在焉的观言一时移不开视线,而思绪翻涌的脑海也因而变得一片空白,似有片刻的宁静,让他一直以来混乱的头脑逐渐清醒冷静下来。
过了好半晌,应皇天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言道,“你再消沉下去,难得的福利就享受不到了。”
观言闻言一愣,不太明白他的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