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不错。”在一切都归于寂静后,应皇天出声说。
梦霞并不是心慈之人,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着一个人在梦中崩溃的模样,而致使此人崩溃的正是最后一幕,由应皇天授意寞完成,这也令梦霞感到吃惊,梦霞自己也能编织梦境,但她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像这样直接被邀入梦中,她能做的其实不多,寞却似乎能信手拈来,而且不知怎么的,她对寞的存在也有点发怵,好像他天生与自己相克似的。
“他已经完全崩溃了。”梦霞说。
“那又如何。”应皇天毫不在意:“守不住心中黑暗,那就设法将之扼杀,可既想留住,又无法控制,更不甘被控制,只能说是他自己没有用。”
梦霞闻言不由苦笑,心中的黑暗岂是那么容易说扼杀就能扼杀的?当然,要控制也一样难,可是要一个人完完全全都是光明的,丝毫没有一丝半点负面情绪和想法,这可能吗?梦霞心知这有多难,从得到能力开始一直在他人梦中穿梭的自己,至今不曾见到有一个人心中是没有黑暗的,一个都没有。
其实梦霞也不同情巫师,在见过他那种渴血般的杀欲后,梦霞只觉得这个人是个变态,简直死有余辜,不过经过这一番探索,她同时也好奇那个救下他的人,恐怕应皇天和寞想要找的人也不是巫师,而是他背后的那人。
那个人教了巫师许多东西,而其中有一部分正与梦霞所见的解剖图无比相似,她既见过,也难怪应皇天不避她,还将她叫过来帮忙。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梦霞最排斥这种血腥,这与她心中根植的恐惧有关,但恐怕正常人也都不会喜欢这种场面的,除了像巫师这样生来就“与众不同”的人。
“我若知晓,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应皇天道。
梦霞想想觉得也是,遂也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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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应皇天和小枭阳回到山中,山魈见小枭阳又重新阳光起来,眼神亮晶晶的,总算放下心来,当晚山中的伙伴们聚在一块儿大快朵颐,听小枭儿“咿咿呜呜”比划他在阿天家中的各种奇遇,还有各种奇妙的新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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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山中地底的石室里一片漆黑,原本石室里是有烛灯的,再次醒后就都没有了。
巫师终日沉睡,一直不曾醒过来,但是就在不知道多少天以前,他忽然彻底清醒了,只是醒后万分迷茫,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哪里。
黑暗中一人信步踱来,巫师尽管迟钝,但在梦中的遭遇令他反射性地瑟缩起来。
“……是、是谁……”他的声音虚弱之极,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觉得我是谁,便是谁。”
声音听来飘渺暗沉,无波无痕,宛如来自另一个空间。
巫师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可是没有一丝光的石室里,他什么都看不见。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巫师哆哆嗦嗦地又问。
“你还有什么价值?”来人反问。
巫师自从之前做了那场长得令人绝望的梦以后就不知该相信什么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那种异常的渴望也不是自己原本的模样,他多年来接触过不少能改变一个人习性的方法和让人成瘾而后听令的药物,前者最成功的就是打破重建,后者他也亲自研究出了不少,例如有一种名为断肠草的植物,若是磨成粉加在食物中让人连续服用,达到一定的量就能成瘾。
“我……”巫师张了张口。
“我可以带你离开此地,不过——”
“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说!只要能让我离开这里!”巫师早就没有了希望,但他就是死不了,这段时间他想过自杀,可是石室里没有他能用来自杀的工具,事实上就算他有心一头撞死在墙上也不够气力,除此之外,饿死也是一种好办法,偏偏每次他饿的不行的时候,就有食物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手里,比如一个馒头,比如一壶水。他知道是有人不想他死,而问题是他也实在撑不住,饿死这样的自杀方式,他没有毅力能够做到。
于是一直苟延残喘至今,他怀疑来的人是当时那个青年,也怀疑来人不怀好意,可是又如何呢?正如对方所说的,他还有什么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