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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心蓠将那使者安置妥当之后几乎是立时去找了应皇天,可应皇天只对她淡淡说了一句:“他的事,你只能问他。”
“那么,他的事,你知不知道?”梵心蓠很想知道这一点。
“我知道。”应皇天回答得很干脆,却也只有这三个字。
她并不意外他会知道,却意外傅颜青竟会跟北国有关。
当她出现在房门外的时候傅颜青又在练字。
他的手很白很瘦长,肌肤似是紧紧包裹着指骨,看起来有几分透明,而那只手握笔的姿势很端正,有一种沉静的美感。
他没有关门,所以自然也见到了梵心蓠。
“你来了。”他只瞥了她一眼,便垂眸凝神于手中的笔,一笔一笔写字。
“傅公子。”梵心蓠面色有一些苍白,只轻唤了他一声,却不知怎么开口。
“公主有话请说。”傅颜青的神情很专注,他在写一个“磊”字。
那三个“石”字一个比一个高,压得梵心蓠心里很沉。
“公主若无法说出口,我替公主说。”傅颜青一笔一划,起笔略顿,收笔则尖,落笔像刀锋一般凌厉,似是刹那间就能够伤人。
梵心蓠怔怔看着他,眼前的傅颜青似是换了一个人,虽然依旧如往常一般在练字,可她总觉得他的身上,少了一种温润,多了一股杀气。
这双优美瓷玉般的手,一定杀过人。
她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不光是那个人,还有跟她相识了那么久的傅颜青。
她一味追究应皇天的事,从不过问傅颜青的事,这么多年下来,她几乎以为傅颜青这个人没有过去,仿佛他生来就住在鬼谷墟,这里就是他的家。
可她怎么忽略了这个男人静静练字的时候那种无可言喻的孤寂,字里行间隐约的错落,写出“平生零落,倘忘神州”这般心死的句子,那总是温柔的眼神背后,却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苍茫。
那是一种想忘的情绪,若非想忘掉一切,他又怎会在此遗世而居?
“若傅某自愿跟那名使者回去,公主必定能松一口气。”傅颜青说得简单而淡定,却让梵心蓠觉得好陌生。
“我……”她开口,却还是没有说下去。
傅颜青此刻已经写完了一个句子,他抬起眸看着梵心蓠。
那张美丽的脸庞被忧伤遮扰,让人多了几分怜惜。
傅颜青不由轻轻一叹,他搁下了笔。
然后梵心蓠就听见了他清淡如风的声音低低道:“他曾问我,为了你,我会怎么做?我现在回答你,弱是公主你要我去,我就去。”
他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很坚定,仿佛是在跟她道别。
梵心蓠的心蓦地一震,因他的话,这句话瞬间扰乱了她做了好久的决定,乱得彻底,不知该如何收拾。
她定定注视傅颜青那微带惆怅的眼,把嘴唇咬得紧紧的,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然后她看见了案几上傅颜青适才写下的句子——
衣冠如何磊落?
飞镜如何重磨?
道男儿,到死心如铁。
看试手,补天裂。
傅颜青顺着梵心蓠的视线垂眸,他想补的,其实不过是眼前人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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