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薷打开重楼大门一眼见到杨宗月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他的身后,谁料得却只见到了一顶轿子,然后猛地一眼瞧见了瞪着两只大眼睛的饕餮,她不禁喜出望外,杨宗月知道她定是误以为应皇天出现的缘故,便摇头低道:“他没能一起回来。”
“为什么会这样?”香薷愣失望地愣怔当场,喃喃地道。
“情况很复杂,现在你家公子人在天香公主手里。”杨宗月回答道。
香薷闻言又是一怔,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说道:“大人先请进来坐,它也一并进来吧。”她说着将门开大了一些,饕餮似是听懂了香薷的话,跟在杨宗月后头一跳一跳地入了重楼。
重楼里还是一样的摆设,但或许是少了主人的缘故这里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样,尽管光线还是一样幽暗,但不如应皇天在时的那般诡异,总觉得此刻这里任何地方都像是铺上了一层灰色,该有光泽的地方全都黯淡了下来,气氛相较之下总有一种微妙的差异。
饕餮的身体虽然庞大,但显然重楼里的高度完全适合它,它圆滚滚地“立”在地毯上,头顶跟镶嵌着琉璃珐琅的天花板还相差了一些距离,杨宗月也不理它,径自在红木佛床上坐下,香薷奉上了茶,他接过茶杯,香薷便迫不及待地出声问道:“大人,公子是不是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杨宗月点了点头,蹙起眉来对香薷说道:“他被一剑贯穿胸口,当时也是天香公主救回去的,我带着他去看过大夫,大夫说他身上寒气太重,剑伤都未必能够痊愈。”
香薷听了之后表情变得心痛起来,眉毛也无意识拧得紧紧的,她咬了咬嘴唇说道:“公子身上的寒气并非普通的寒气,而是冤魂造成的,而且他的身体一伤再伤,要恢复谈何容易?”
“难道以后都没有办法恢复?”杨宗月不由问道。
“血怨一日不除,公子就一日不可能恢复。”香薷摇摇头回答。
“那这血怨难道完全没有办法消除?”杨宗月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毕竟是知道魂凝水的来历的,原本那些水异动总是频繁,全靠每年好几次的镇魂和祭祀才能令它们稍稍平息,但自从将应皇天锁入其中一直到他离开之后,那些水早已如平常的水一样,没有任何不同,也不会出现异常的现象,这就说明了水中原本存在的冤魂们全都附到了应皇天一个人的身上,这应该便是所谓的“血怨”了。
“有是有,可是香薷觉得很难办得到。”香薷回答说。
“哦?”
香薷想了想,然后道:“据我所知,若有一个人的体质能跟公子一样的话,或许有能力将这些冤魂们都吸引走,但事实上这也仅仅只能转移,而且公子的体质相当特殊,至今为止香薷还不知道世上会不会存在像公子这样体质的人。”
杨宗月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再问:“你说你家公子体质特殊,难道他当真跟寻常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香薷点点头:“这十三年下来香薷时常都有这种感觉,但公子从来不说以往的事,所以香薷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世上很多药对公子都毫无用处,公子的饮食也不怎么正常,有时候睡下去像是会醒不过来,全身冰冷,现在更是知晓公子体内的血能唤出鬼神来,还有这些神物,香薷以前想不明白理由,但现在早已习惯这样的公子,也不去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希望公子的生活过得跟寻常人一样,那就好了。”
经她这么一说,杨宗月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确实知道应皇天的不同寻常,能驭白虎,开蟠龙锁,能唤出饕餮,还能指挥命盘之主,这不是寻常的人类能做得到的事,可他身上一次又一次的伤伐明显证明了他只是一个“人”而已,这种矛盾令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应皇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身上的确有太多秘密。”杨宗月不由轻叹一声,低低地说了一句道。
香薷沉默下来,无意中转过视线去看饕餮,却见它的身形开始忽隐忽现起来,像是十分的不安份,而且整个身体开始打转,眼珠子从这里瞟到那里,香薷忍不住皱起眉来,忽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杨宗月还来不及开口问,她已经飞奔过去打开了重楼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