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阴暗潮湿,渗着丝丝腥臭味,牢门厚重,以特殊材料制成,里面的声音半点都传不出来,杨宗月来到门口,两边看守恭敬地向他行礼,他微点头,示意他们打开牢门。
看守取出钥匙开锁,牢门打开之际,一股更加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杨宗月眉头也不皱一下,便一步跨了进去。
地牢里火光攒动,发出轻微的“呲呲”声响,从门口走进去是一条不长的甬道,两边各燃着四支火把,出了甬道便是刑房,各种刑具一入眼底,刑房中间摆着一个极大的火盆,里面的炭烤的殷红殷红,发出的红光看起来不显得热,反而有一种森冷恐怖之感,直让人心里发寒。
刑房边上有四个小牢房,皆是关押犯人所用,里面的人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刑房中的动静,此际,刑房里便锁着一个人,她整个人被悬空吊起,头垂得低低的,头发蓬乱,身上满是鞭痕和血迹,一见便知是刚被用过刑。
杨宗月负手走入刑房,狱卒一见他连忙起身相迎:“小人参见王爷。”
“嗯,她怎么样,还是不肯说吗?”杨宗月视线转向刑房里的犯人,淡淡地问。
“回王爷,她从头到尾一个字也不肯说,小人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可是还——”狱卒摇头说。
杨宗月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而且不无赞赏地看了那人一眼,微笑着点头道:“有骨气,杨某实在很欣赏这样的人,更何况,还是一名女子。”
“凤……阳王……你……要杀、便杀……我、绝……不会……背叛……北国……”声音微弱,甚至带着丝丝的抽气声,但她的话意依然坚决,到了这种时候,她的心心念念里,也只有故国。
杨宗月闻言收起了笑容,深邃的眼眸锁住了眼前的人,低低地说道:“朱璃,我实在欣赏你对北国的忠心,只不过,我们身在不同的立场,成王败寇,我想你总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朱璃那一日原本跟着所有天香阁的人一起被押送到刑场,半路却被凤阳王的人截住掉了包,之后便一直被囚禁在凤枢院的地牢里,再也见不到天日。
“好……一个……成王……败寇、只是……我朱璃……真是……死……不瞑目……”朱璃恨恨地说着,双目蓦然睁开瞪着杨宗月,像是想把眼前这个人生吞活剥了下去。
“天香阁能混入那么多人进入大凤宫中,我断定里面必定有你们的内应,但太后寿宴那日,那个内应却像是凭空消失掉了一样,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我杨某却不信这世上有天衣无缝之事。”杨宗月看着朱璃的双眼,缓缓地说道。
朱璃冷冷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宗月深深注视着她,忽地又道:“我甚至怀疑,你也不见得知道此人是谁,对吗?”
朱璃神色微动,却没有答话。
杨宗月看着她半晌,低低喃道:“那一日太后被困,凤王的兵符被半路劫走,长生殿又被你们的人马控制,若是走到最后一步,那么便是逼太后凰青改国号,立北国,我相信你们甚至连诏书都已经拟好,只不过——”
杨宗月说到这里,蓦地心中一动,他眼眸精芒乍现,盯住了朱璃便道:“好一招丢车保帅,若真的是这样,那么……”他的话没有说完,忽地便对狱卒下令道:“她已经没有用处了,杀了便是。”说罢他转身离开刑房,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回过头看了朱璃一眼,最后对她说了一句道:“朱璃,一切还没有定论,你们北国,果然非同小可。”
朱璃微微怔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总觉得随着杨宗月的这句话,风波将会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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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月一离开地牢就立即找来了徐量,徐量见他神色凝重,忍不住问道:“王爷,北国那叛党是否说了什么?”
杨宗月摇摇头,只说了一句道:“你随我来。”
徐量当即不响,跟着杨宗月一路回到凤枢院,待安排好人守在凤枢院门口,再关紧了房门屏退众人之后,杨宗月再低低地开口嘱咐道:“此事非同小可,只有我知你知,再不能与第三人言,知道了吗?”
徐量跟随凤阳王已久,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慎重,不由点头说道:“下官知道了,请王爷吩咐。”
杨宗月点头又道:“北国在大凤十年,根基已深,这一次我们能将天香阁一举歼灭,并非是应了天意,而是因为一个人。”
见他这么说,徐量忍不住问道:“王爷所说之人,难道是——”
杨宗月摇头:“不是他,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是当今太后,凰、青。”杨宗月一字一顿,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太后!”徐量惊诧道:“这怎么可能?”
杨宗月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道:“将天香阁的人带入宫中的,也是她。”
“王爷的依据是什么?”杨宗月说得太过肯定,徐量不管信不信,都要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