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皇天如今行动不便,是被挚红派来的两个人扶着出来的,他面上表情似是有几分不耐,显然对自己不能走路这件事感到不悦。
“让医官每天帮你按摩一个时辰,最近你应该多补补,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等你醒了给你送过来。”挚红最近没事就来重楼,这几天因为应皇天“醒”过一次就没离开过,这时他就在窗边的坐席上,见应皇天出来便好声好气地对他说。
应皇天这次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舍命相救,而且大约也因为梦中两人的关系,如今挚红再见应皇天,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个梦境如此真实,他甚至还记得自己为应皇天挡刀的那一幕,在梦里他是杨宗月,那个藏在暗处蛰伏不动的凤阳王,血统纯正,而凤骁之作为凤王继承人,却偏生血统不纯,这与他如今的处境何其相似?让他在那时几乎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如果不是应皇天,那么他恐怕就会迷失在那个梦里,不断自我怀疑,若非一朝梦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杨宗月,还以为凤骁之才应该是他。
应皇天被扶到席上坐下,香兰先帮他擦拭还湿着的长发,挚红又是片刻的怔忡,好像香兰不是香兰而是香薷,好像他也曾帮应皇天擦拭过湿发,可是如今的重楼如此阳光明媚,并不似梦中那样鬼影幢幢,始终幽暗不明。
“你……还记得梦中那些事吗?”醒后的挚红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忍不住对应皇天说,“我到现在都还觉得那些事好像真的发生过,但是我与你应有不同,你始终都是你自己,你知道自己置身于梦境里,所以能漠然不动,而我却是在最后那一刻才知晓。”所以问题其实出在他醒后,梦中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梦醒了他却反而走不出来,他宁愿自己真的成了杨宗月,舍身成仁,也不愿是如今这个楚国的二公子,挚红。
“梦就是梦,不会变成别的,你只是你,这句话我曾经对你说过。”应皇天说。
“是啊。”挚红往后靠了靠,苦笑说:“我只是我,也就这四个字,可是我却越来越难以做到。”
“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应皇天说这句话,无比有说服力。
挚红看着他,忽然就笑了起来:“我觉得,来找你是对的,你总算醒了,应皇天。”
应皇天不置可否,对香兰说:“我饿了。”
香兰连忙让一旁候着的小厮去把吃的端上来。
刚醒来不久,香兰只煮了鱼肉羹,十分稀薄但很是鲜美,应皇天一勺一勺慢条斯理地吃着,挚红感受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看着应皇天过分消瘦的脸庞,又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你说,梦境是不是也是真实的,那些事真的发生过,只不过一旦梦醒,里面的一切就随之消亡了。”挚红喃喃道。
“是又如何?原本任何人和事,都会走向消亡。”应皇天垂眸说。
“你为何总能冷静如斯,仿佛永远不受外界影响?”挚红看他,问。
“你本也该如此,至少我所认识的你,理应如此,是什么缘故让你有所转变?”应皇天淡淡抬眸,反问。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可是字字钻心,挚红本也觉得自己能振作起来,却没想到依然被现实击溃,甚至溃不成军,如今面对应皇天这句如责问般的话语,他沉默许久,最终轻叹一声,低道:“我自己也没想到,我原以为我能承受。”
应皇天用完了鱼肉羹,轻拭唇,却不再多言,只是看着挚红,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挚红抿唇苦笑,又看向窗外那片艳阳,神情恍惚了片刻,才道:“狩猎宴上伤我的那只野豹,出自祀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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