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妇人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绝望,眸中情绪如同一滩发臭沉寂的死水,没有任何生命,任何的希望。
“你可曾等待过……”那妇人伸出粗粝变形的手,用力的抹了一下脸,带着发颤的声音,嘶哑着。
“那种视为脱离苦海的希望破灭以后,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自己,发烂,发臭……”那妇人表情有些扭曲,似哭似笑,全数呈先在脸上,让她本就苍老的脸上更多出几丝阴郁。
“我们姐妹几人,为了他,没有一人不过得憋屈隐忍,纵有万般苦楚,也不过是希望他能光耀门楣,可如今,他飞黄腾达了,却连一点点恩情都不曾记得,只能让贱妾在那座令人绝望的宅子里,绝望的熬着……”
说完这些的时候,妇人已经泪流满面,这些年,那些痛苦的记忆已经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她的奴性越来越强,甚至听到些大的声音,她就会下意识的跪趴在地上,蜷缩着,发着抖。
陶舒晚看着妇人的面庞,心痛油然而生,这么多年,她不知道妇人究竟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才变得如此敏感自卑,怯懦胆小。
“你想摆脱如今的生活吗?彻彻底底的……”陶舒晚道。
妇人两手紧紧的掐着自己,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神都带着惧怕,“做梦都想……”
妇人紧紧的咬着牙,溢出几个模糊的字,她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她害怕自己会让人厌恶。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跪了下来,用最谦卑的方式,向陶舒晚求救:“求公主帮一帮贱妾,只要能帮贱妾离开那个鬼地方,贱妾当牛做马,报答公主的恩情……”
陶舒晚急忙让人将她扶起来,而后淡淡道:“本公主可以帮你脱离苦海,但……这会让左未前功尽弃,你也能忍下心?”
那妇人未曾考虑,原本怯懦的脸上迅速转变成了无比坚定的神情:“贱妾答应!贱妾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像人一样活着……”
她如今已经为了旁人的人生,将自己前半辈子都搭了进去,可却没换来一点点顾惜。
现如今她只想为自己拼一把,不顾其他人,只是为了自己……
陶舒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让人带下去,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又让她饱餐一顿,这才送她去大理寺状告左未。
当朝所经历之告状者,千奇百怪,一脉同生的子女不和之事也常有之。
但这断案的官员还是头一次论断关于户部侍郎,左未这等关于家务之事。说是家事,又包含了些人权,里面错综复杂,令断案的官员多少都有些棘手。
户部侍郎左未被自己小妹状告一事,很快便在众位同僚之中传了开来。
每日去户部之时,左未看着众人对他发出的异样神情,他便觉得这脸上火辣辣的,根本待不住。
左未便只好告了假,而后又派人去老家将自己的老母亲给接了过来。
这左未养成这般脾性自私自利,又好高骛远,多数还是家中二老所宠养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