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感觉一股气浪袭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撂进了黑漆漆的大殿里头。
砰地一声,殿门紧闭。
紧接着又咔地一声,似乎……落了锁!
“喂!司马燚你这个混蛋!你放我出去!”杜若爬起来猛地捶门。
某位爷站在门外气定神闲,“再喊大声一点,等被人发现你私闯宫中禁地,自然会放你出去——砍了!不是很有骨气么?继续喊啊!”
杜若恨恨地咬牙,“我私闯宫中禁地是死罪,那某些人在禁地之中与人幽会是死是活呢?临死能拉个垫背的,我也不亏!”
“如此说来,爷该直接把你扔下井。不过一个咕咚就淹死了,似乎有些无趣。”司马燚语调淡淡,又透着隐隐的森寒,“你说,一个人如果不吃不喝,究竟能熬上几日?”
这是……打算要饿死她?
杜若啐了一声,“卑鄙!”然后就没了声响。
呵,还真变得有骨气了?
那走着瞧。
这位爷当真就把她撂在了这儿,一个纵身跃出了宫墙。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回望月色之下凌烟阁蒙尘的匾额,透着一股死寂之气。
司马燚皱了眉心,面色如霜地决然而去。
去宫门外亲自接人的小杜将军扑了个空,太医院那边说杜若早已离开,但宫门守卫又说不曾见人,那就是说人还在宫里头。
听雨阁。
宫女敏儿进来禀报:“郡主,镇南将军府小杜将军托人来问杜小姐可在咱们这儿。”
“若若没回去么?”夏侯莞起身。
“哎,郡主怎么起来了?”敏儿连忙来扶。
“又不是纸做的身子,若若都说过适当地活动一下有益于康复了。”夏侯莞催促着,“快帮我更衣,我去问个清楚。”
敏儿跪地,“郡主,如今天色已晚,如无陛下准许,宫中之人不得随意出入宫门的。请郡主不要让奴婢们为难!”
“你们素日侍奉尽心,我不与你等为难。”夏侯莞皱眉,“敏儿,你亲自去趟宫门,问问小杜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奴婢遵命。”敏儿叩首。
夏侯莞望着敏儿匆匆而去的身影,缓缓张开将金玉令紧捏的掌心,凝视良久,唇角露出一丝涩意。
手执金玉令,准随意出入宫门。可身在这宫中,终还是皇帝说了算了,哪还有什么所谓的自由?
敏儿赶到宫门时,镇南将军府的马车已经不在。据守门的侍卫说,小杜将军遇上了睿阳王,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之后小杜将军便独自回了。
“想来睿阳王知晓杜小姐的行踪。”敏儿如是说。
夏侯莞点头,“大抵被万昭仪留在了雍华宫,如此,我也便安心了。”
敏儿道:“杜小姐常说,郡主思虑过重不利于养病,如今杜小姐人在宫中,郡主只管放宽心,宫中守卫森严,再没有比此处更安全的地方了。”
然而这终究只是敏儿这个小宫女的见地,这宫中虽说守卫森严,但却不一定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看似平静的宫闱之中,暗潮汹涌,一双双眼睛如暗夜幽狼,一双双蠢蠢欲动的手犹如幽冥鬼爪。稍不留神行差踏错,便坠入无边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半夜,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让宁静的后宫骚动起来。
夏侯莞听说是雍和宫中出了事,药碗哐当脱了手,“你们说什么?雍和宫出了何事?”
敏儿见夏侯莞着急了,连忙安慰道:“郡主莫急,是雍和宫的一个宫女,昨夜忽然在自己房中自缢身亡。”
“宫女?”夏侯莞心中仍是隐隐不安,“是什么宫女?”
敏儿想了想,“听闻好像叫什么玉儿的。”
“玉儿?”夏侯莞眼皮一跳,莫不是就是那晚遇见过的那个玉儿?
四皇子刚接手了画师的案子,昨儿才顺着她给的线索查到那玉儿头上,转眼这玉儿就上吊死了,难道是玉儿心里有鬼畏罪自杀?
事情出在雍和宫内,自然万昭仪也无法置身事外。四皇子司马赫又是彻查此案的负责人,如今不免与之前的三皇子司马彰一般,立场变得有些尴尬。
司马彰倒是醒目得很,察觉到此案与凤仪宫有牵连,立马忙不更迭地撇清关系,将案子甩出了手。
可司马赫却并不是司马彰,当初杜若提出让他去查宫女玉儿之时,其实司马赫就已经知晓此案必定会与雍和宫扯上关系,但他却并未避嫌,而是选择继续查了下去。
两两相较,究竟是司马彰识时务,还是司马赫坦荡荡,众人不敢宣之于口,但心中自有评说。
被关在凌烟阁中的杜若自是不晓得宫墙外究竟发生了何事,她昨儿一直在为持久抗战做准备。
司马燚那混蛋想饿死她?怕是没那么容易!
多亏了司马显临走时在她怀里塞了不少点心,如今这些可都是她的口粮。从前为了拍戏上镜好看,她不是没干过连续多日就喝几口麦片粥充饥的事儿。清点了一下那些点心,杜若觉得自己熬个三五日不成问题。
吃的有了,至于喝的……
她寻了容器暂且将自己湿透的衣衫上的水都拧了下来,约莫有个小半盆。脏是脏了点儿,渴不死就成。
杜若盘算着,若是过个三五日司马燚再不来,她就一把火把这儿烧了,到时候她不信招不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