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阳王府。
虽说司马燚并未限制杜若的人身自由,但顶着个脂粉都遮不住的青红紫绿的鼻子,她也实在不情愿出门丢人现眼。
中毒是假,可鼻子却是实打实地磕伤了!昨儿不过略微红肿,今儿伤全部浮出表面了。
杜若对镜惆怅,“这鼻子跟个调色盘似的,还怎么见人啊!”
“小姐,王府管家不说那鬼手膏有用么?”水仙拿起那绿瓶子打开,望着里头黑漆漆的膏药,“不然咱们试试看?”
杜若有些嫌弃,“水仙,你不觉得那玩意儿黑不隆冬地跟坨屎一样么?名字还取得如此瘆人,鬼手膏!万一抹上去没消肿,反而毁容了咋办?”
她可不相信司马燚那厮会如此好心!
水仙用指尖轻轻沾了少量鬼手膏涂在手背上,发现看似黑色的膏药,在接触皮肤之后竟变得透明,而且有一种清凉舒适之感。
“小姐,奴婢试了下,涂上之后并无不适,清清凉凉还挺舒服的。”水仙道,“不然小姐也试试?”
杜若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凑到鼻尖闻了闻,奈何如今鼻子有伤,实在嗅不出什么气味。
“行,那就试试吧。”杜若示意水仙给她抹药,“反正如今也跟毁容差不了多少,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水仙一边仔细地涂着药,一边问道,“对了小姐,那苏姑娘怎么样了?奴婢听府里头的人说,昨晚见博侍卫带着从临渊阁出来的时候,她胸口插着一把刀子,还浑身是血。小姐不是为她求情去了么?怎么反而会弄成那样呢?”
“放心,苏孜姜不用被毁容了,也死不了。”杜若肯定地说,“那一刀是我捅的,绝对捅不死人。”
“小姐是算准并避开了要害之处?”反正水仙听府里头下人们描述当时那场面挺吓人的。
杜若神秘地笑笑,“当时情况那么紧急,苏孜姜又是个会功夫的,我哪里还有时间去计算什么要不要害。”
“那是为何?”水仙更加好奇。
“你以后会知道的。”杜若对镜看了看,“咦,这药看着黑乎乎的,当真涂上去了无踪迹还挺舒服,就不知效果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
“反正小姐今儿也不打算出门,正好看看这药效。”水仙收起药瓶,“听说那个风影大人乃是鬼医的亲传弟子,想来是有些过人的本事的。”
“鬼医弟子确实不是一般人。传闻医毒双修,用毒出神入化,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能杀人于无形。府中人人都谈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杜若盯着那药瓶,“这个风影杀人救人全凭心情,你说,做这瓶鬼手膏的时候,风影心情好还是不好呢?”
水仙听杜若这么一说,顿时惊得脸都白了,“小姐,这……那……不然咱们还是把它擦掉?”
“瞧你吓成那样!”杜若笑了,“真要有毒咱俩涂了好半天了还能好端端地在这儿说话么?”
水仙一脸苦色,双手合十祈祷着,“老天爷保佑小姐的魂儿快些收回来吧,奴婢感觉在这儿日日提心吊胆,还是早些回去心里踏实。”
事实证明,水仙的担忧是对的,在这睿阳王府,要过个安生的日子可不容易。就在她说这话之后不久,苏孜姜就提着剑出现在了西沉居的门口。
当时苏孜姜面色很不好,嘴唇泛着青白,额上还有一层薄汗。
水仙心道,这苏孜姜刚被自家小姐诬陷,又被捅了一刀没死成,该不会是上门来寻仇吧?
所以当苏孜姜冷冰冰地将那把匕首扔在桌上的时候,水仙都急出了汗,生怕自家小姐有个好歹。小姐若是交待在这儿,她这个奴婢也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她家小姐倒是淡定从容,慢悠悠地拾起那把匕首,“苏姑娘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也不必特地登门道谢如此客气,我不过是觉得苏姑娘这张美人皮委实难得,若被司马燚那狠心无情的家伙毁了实在可惜。”
苏孜姜面无表情,“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你以为爷不知是谁下毒?你以为爷因何罚我?你以为假意施恩我便要感恩戴德?你做梦吧!”
杜若也不生气,取了一旁的帕子细细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悠悠道,“苏姑娘这话说的,我这人施恩从不图报。话说你家爷那个老狐狸怎会不知是谁下毒?他罚的是你自作主张,而我可惜的是你那张美人皮。”
说到此处,杜若借着匕首锃亮的反光,阴森森地斜睨着苏孜姜,“如此好的皮面,将来若做一把美人扇,夏夜可送凉风扑流萤;若做成一盏走马灯,冬夜可悬于窗前随风摇曳,想来都是极好的。”
水仙听得此言,不由惊得抖了抖。她竟不知,自家小姐有用人皮做扇子做灯笼的嗜好。光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惊悚无比,也不知小姐是如何能说得这般淡定从容。
苏孜姜黑着脸,眼中尽是冰冷,咬牙道,“原来你都知道!”
“哎,我倒是想活得糊涂些,可是智商不允许啊!不过凡事看得太明白也煞是愁人。”杜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显得颇是忧愁。
水仙在旁边瞧着,紧张的得手心捏紧,绣花鞋里的脚趾头都勾了起来,生怕苏孜姜手中的长剑陡然出鞘,直接把她家小姐捅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