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一回了司膳房,便紧着先去了伙房处,问了叫玉泊的宫女在哪儿,亲自就去寻找了。
要知道在伙房里,烧火座热水可是一项极苦的差事,不然也不会是被获罪受罚了来的。尤其这是在七月暑天里,伙房里本就闷热,一进来身上就早已大汗淋漓了,何况再守着灶火一整天,热到中暑虚脱的都大有人在。
要搁在平时,许大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底层宫人过的如何劳累辛苦,但而今这玉泊是朝歌殿下费了心思要捞出去的人,他不敢不上心啊。
玉泊当时正在看顾一锅热水,清瘦的身子窝在灶台前面,火光映衬得她面容枯黄,更显得憔悴。
玉泊见许大人亲自来了,赶紧站起来,起身的动作急了些,脚下便是一个踉跄。
许大人身边跟着的宫人,自然是个极会看眼色的,都不消吩咐,见玉泊脚下不稳,忙
伸手扶了一把,笑的十分殷勤:“玉泊姑娘,您可当心些!”
又吩咐伙房里其他的宫人:“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着火,一会儿烧好了热水先紧着送去玉泊姑娘屋子里,给姑娘沐浴用!”
宫人赶紧接了玉泊的活儿,抓了两把柴火填进炉灶里面。
玉泊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向许大人道:“许大人,这可使不得……”
玉泊在伙房处受罚近一年,被苦重的差事折磨到非常憔悴了,但是从她的神情里,依旧能见到一丝清明。便是此刻,她身份极低,还坡了脚,但是她站在司膳房总领面前说话,言辞举止也还是谦逊有礼的。
许大人暗叹一声,心道也合该是这姑娘命里有福气,都已经罚在此处近一年了,谁能想到她竟然还有重回枝头的这一天!
当下便将朝歌要吃白糖梅子米糕的事情,都和玉泊说了,许大人言语极为和善:“其实以玉泊姑娘你的才能,在伙房里头实在是太屈才了!若不是当年出了那档子事儿,也不至于到此地受罪。”
“好在朝歌殿下念了旧情。”许大人并未将话说定了,着意在玉泊面前卖个人情,“若是你能借着这个机遇重回清欢殿去,这大半年的辛苦,就也不白受了。”
当年玉泊受了杖刑,便是有些伤了筋骨的,又因是被罚进了司膳房里做苦差,一个小小的受罚宫女,自然也不会有谁殷勤地去给她请医师,便耽搁了。但是依着宫规,受罚宫人也是没有资格请医师的,就算是挑理,也挑不出错来。
依着许大人的身份,他自然不会明言至此,他料定只要玉泊是个聪明人,自然晓得轻重,不会对着朝歌说司膳房的不是。
玉泊听的清楚,只应道:“许大人请放心。”
“姑娘心里明白就好,我就没甚不放心的。”许大人笑道,“姑娘且先回去休息,待到要准备晚膳时,自然有人来请你过去的。”
玉泊便屈身行礼,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