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拯救病人的医生,无法被拯救的病人,安乐乐把生离死别的一幕血淋淋地撕开。
“因为医生不是神,他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这就是生命的重量。”戴着镣铐起舞的安乐乐尽力绕过敏感话题,她不能再讲关于未来的事情了,所以绕路讲关于春山和白江两人之间的事。
“如果发挥得好的话,病患和医生是可以相互支持,可是世界不是那么完美的。”亲手打破完美的作者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表情和她的小伙伴们说,“往往意难平的悲剧才能在读者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了给人看。
“全球流感就像是一篇恋爱哑剧,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男女主见面。”光是呼吸面罩上的水雾就被安乐乐写了五六次,更别提春山阳子见人是一直戴口罩的。八米对这个积极向上的女主直接被安乐乐写死了的故事,确确实实感觉到了意难平。
爱伦坡更是抱着小浣熊自闭了。
“我都暗示过你们了…呀,呀……”安乐乐对她的社恐朋友们顺毛摸,这个不能逆着来,“我把最后的故事写给你们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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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遏制这种烈性传染病,每个病人过世都是要火化,遗物进行过彻底的消毒之后才能被送还给病人的家属。
春上阳子的双亲人在老家乡下,因为疫情的缘故无法来东京认领春山阳子。而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得好似月牙的姑娘,签署了遗体捐赠。
“若是我还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尽管把我的所有都拿去好了。”颤抖的手曾在纸上写下不成形的话。
小小的告别仪式竟连接了生与死,有人接过了这生死的接力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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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怀着沉痛缅怀的心情,白江雁行医生还是得继续工作,为了不让更多的生命离开。随后他收到了一封来信。
整理春山遗物的小护士,红着眼睛把一封信和一本日记交给医生。
信的封面上写着给白江医生,信里直白地说着歉意,如果有人看见这封信就表示她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没能坚持下去。”
已去世的病人反过来安慰医生。仿佛生死不曾间隔。
而那本日记记录着从她住院到进入ICU所有的生病记录,如何不适,如何难过,大概就是个标准的病人模板。比医生的记录更仔细也更有人情味一点。
除去生病记录,日记本上的日记也颠三倒四地写着春山阳子想要说却没能开口说的话,白江雁行一字一句地读着春山在这世上的记录。
“如果能帮助你们就好啦。”你读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还能回想起她眉眼弯弯的样子,“我也好想像你们一样在发光。”
“我的一生实在是太空洞了,并没有什么能够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我逃避现实一般喜欢歌星,喜欢动漫,喜欢许多在你们眼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是靠着那一点点喜欢活下去的啊。”无力的字句却如同像是在嘶吼一般悲鸣着。
“因为我知道我既没有愁苦到足以成为一个诗人,又没有冷漠到像个哲学家,但我清醒到足以成为一个废人。*”
“我不曾对我的体验派人生有过后悔,可是我看见了你们呀,好像在发光的你们。我便升起了浓浓的羞愧之情……”
“……如果可以,我好想为了白江医生你活一次。”
从虚无缥缈的爱里汲取力量活下的人,人生中第一次想要为一个真实的人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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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乐新写下的手稿把坡和八米弄自闭了,不得不继续往下写,她觉得接下来的才是重点。能充分体现春山阳子生命的重量,然而她把坡惹哭了。哪里出错了吗?
八米得安乐乐的同意,把手稿给中场休息的创作者们阅读,让他们告诉安乐乐,他们为什么哭。
连爱给读者喂刀子的骏河骏马都擦了下眼角的眼泪。
“这和虐不虐没关系,我也能读出来春和老师努力用温柔的字句来抚平文字内外的伤痛。但……这是生命的重量啊。”松原崇摘下眼镜,擦了擦起雾的镜片。几乎所有人都做了和他类似的掩饰动作。
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容易被感动。不,这是因为春和老师文字的力量。
为什么连你们都叫她叫老师了,一般来说就只有安乐乐的书迷才会叫她叫老师。安乐乐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向伊妮德投去求救的目光,却被她笑着避开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春和老师,一定还有后续的,对吧。”最感性的玛里涅强忍着泪意,圆圆的脸蛋上没了往常的笑脸,“背负起春山生命最后的重量的白江医生……太沉重了。”
“这本书很好,尽早完结的话,说不定能赶上二月去冲奖。”八头司辽低头翻手腕看手表,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也是偷偷擦眼泪的一员。春山的遗笔写得太好了,好像直白地刺入他的内心,剖出了最隐晦低劣的部分。
他也是靠着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获得活下去的力量,谁都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坚强,他想,那段文字对于当代的年轻人会有很大的冲击吧。
“嗯嗯嗯,对呀,二月份的直木奖。”
“真是太幸福了,没想到在这种拼命赶死线的地方也能得到心灵上的净化。”
“还是第一手资料,死而无憾。”
安乐乐坐在离他们坐的沙发有段距离的小圆桌旁边,因为近距离听他们的评论太让人害羞了。现在她还在庆幸幸好坐远了一点,不,还不够远,听见他们夸她的话。安乐乐感觉自己要蒸发了。
“春和老师,还有吗?看不到结局我连工作都没有动力了。”白兰挥了挥手上的稿子,他是最后一个看完的,因为他是最晚出来的。动画设计的工作好累哦,但是能亲眼看见安乐乐写作,感觉值了。
“结局一定是好的对吧,没有happy end来安慰我的心,我都要哭了。”
“啊,啊,还要写啊?”她觉得就最多加一句经过全世界人的努力,流感最终被消灭就可以了。
安乐乐抱着大殿官害怕地看了一圈周围围着的人,面色涨得通红,略有羞恼地说,“你们快去工作啦!”安乐乐害羞到快要爆炸了,背对着他们缩在椅子上当蘑菇。
“现在是中场休息啊,中场休息。”画师骏河骏马飘飘然地说,顾忌到小孩子嘴里咬着的烟早就放下了,端起咖啡心里想现在的都是什么天才啊。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她真想把春山和白江相遇的一幕幕都画下来。
从未见过面的两人,憧憬着光的春山,背负起众多生命的白江。想着想着,骏河骏马就动起了笔,她没有画,只是在练习手感,画出了一个远行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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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读着横滨日报上的小说版块,春和景明更新了新一章的全球流感。读着读着,他的眼神渐渐亮起来。
想要去见见那个作家的想法充斥了他的内心。
“竹,我想要新的玩偶。”太宰治放下报纸对保姆竹笑得天真纯洁,他记住了横滨报社的地址,他要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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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的新年安乐乐在横滨过,连沈璇若都过来和陈老板夫妇一起吃年夜饭。
“不是都说了不要过来了吗?”中原中也气冲冲地涮菠菜,他也被陈老板请来吃饭了。他这么强没有事,安乐乐这小胳膊小腿的,他都不敢放她出去走夜路。
“可是要过年呀,下刀子我都得来。”难得川菜馆晚上关门一天,安乐乐抱着大殿官淡定地涮羊肉,没有人能阻挡种花家人过年的心,除非祖国妈妈下命令不聚集。
“一家人凑个热闹。”陈老板笑眯眯地端上自己的拿手菜,安乐乐也笑着帮忙端过来摆上桌。
中原中也听这个一家人的说法,悄悄地红了红耳朵,因为火锅很暖看不出来。他心想,种花家人太不客气了。
伊妮德乐呵呵地帮忙切菜,而且那菜切得整整齐齐,对就爱干净整齐的张姨来说一顿夸伊妮德的刀工。她似乎是把伊妮德当做沈璇若的女朋友了,因此也就没有催沈璇若这个精神小伙的婚。
恭喜沈璇若逃过一波催婚。
全球流感发表后,当年最流行的告白语,都是“我想为了你活下去”。当然这个是后话,安乐乐还在和考虑除夕这天在哪边睡。日本不过除夕,他们废除了农历,所以这天给自己放假的都是种花家人。
八米和坡都不适应对于他们来说太热闹的年夜饭,这顿饭就是要热热闹闹的。安乐乐在一群超能给她安心感的人中间都敢唱歌了。
经典曲目,难忘今宵。笑得张姨直不起腰。沈璇若有法子连接上国内的春晚,大家最后笑笑闹闹,接着是发压岁钱。
“陈叔叔,恭喜发财;张阿姨,恭喜发财。”安乐乐收了红包,用胳膊肘捅中原中也教他说吉祥话。
“谢谢叔叔阿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中原中也第一次收到压岁钱,脸红红的。如此直白地接受他人的善意,也是第一次,比滚烫的火锅还要暖的善意,烫得他脸颊通红。
连沈璇若都有一张包着红色RMB的红包。
“收下收下,图个吉利,不然我干嘛就只给一张。图个吉利。”陈老板和沈璇若推搡着。
“叔,我这么大了就不要红包了。”沈璇若坚决不收,两人各持一词推来推去。
伊妮德是果断的收下张姨的红包,讨喜地说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哎哟,我就喜欢爽快的姑娘。”张姨笑得牙不见眼。
“那阿姨你也收我给你的红包。”伊妮德手疾眼快地就给张姨发了一张红包。
“哎哟,好好好。”张姨也笑起来,她好久没有给别人发红包了。
玩过闹过,大家一起收拾残局。沈璇若买的蛋糕都没有人动,于是分了分,大家各自带回去。中原中也分到的最多。然而所有人都当自己看不见那大半个蛋糕分到了中原中也手上。
“带走带走,叔叔阿姨都不爱吃这么甜的东西。”张姨慈爱地把蛋糕推过去。
安乐乐最后还是要被沈璇若带走,不容置疑,都不用考虑了。
“先提前恭喜一句,你的《全球流感》入围了。”沈璇若把自己的车开出来,都过零点了,现在是初一了,新的一年要早起呢。
坐在后排的伊妮德俯身帮安乐乐扣安全带的手一顿,安乐乐还没有发现,她听沈璇若这么说应了一句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
“奖金有多少?”安乐乐比较关注这个,“不过我只是入围吧,获奖应该悬吧?”
“现在的问题不是获不获奖——低下身!”沈璇若瞬间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同时用手砸下车里面的报警按钮,发送信息。竟然敢直接派人过来截杀…消息他也发了,那么后面发生什么就怪不得他了,沈璇若戴上那副平光眼镜怒火中烧。
伊妮德顺势按下安乐乐的头,护住她脆弱的脖颈,半身都抱住她的身体滚下座椅。
对面来的杀手拿木仓毫不犹豫的开木仓射|击。
安乐乐双手缩在胸前躺在底下,心情奇异地平静,甚至看见上方护着她的伊妮德又变成了竖瞳,她伸手抚上伊妮德的脸,轻声说:“别怕。”
“该我说才对。”伊妮德没能被安乐乐安抚下去,竖起的瞳孔震慑般颤抖,她露出了狂气地笑,眉眼嚣张。穿梭在星辰大海里的人怎么可能温柔无害,她比太阳风暴更狂暴,她是星际远洋的将领。
“保护她。”伊妮德对猫在一边的大殿官说,打开车门下去,这里的人她最强,也最没有牵挂。
手撕不敬者,她最适合。
“唉——”
沈璇若听见安乐乐在叹气,本想安慰她这辆车防弹功能很好,而且他也不是没有一点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安乐乐摸着趴在她肚子上的大殿官叹息,“他们惹伊妮德生气了,别闹太厉害了,陈叔张姨还要再这里做生意的。”
虽然安乐乐觉得横滨这鬼地方没有那么简单,心里也一直扑通扑通地跳,但有伊妮德在,她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车上。不是真的要死了,她绝对不会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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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万啦,撒花,撒花
昨天下暴雨,被风吹得头痛,早上醒来才紧赶慢赶把昨天没写完的千字弄好
伊妮德对药药说的不会让她暴露在野蛮人屠刀下,原本的意思就是会保护她。不过还有有个恐怖的地方是,在她眼中,除了药药之外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是野蛮人。连她自己都算半个【忧郁撑脸】
*那句话是埃米尔·米歇尔·齐奥朗的《眼泪与圣徒》里的
还有我要吹爆鲶鱼墨水,我同学推荐给我的,有个阿瓦纳绿松石是我很喜欢的蓝色系,还有黑色系的墨水也有很多,有几款防水蛮好用的
爱你们呀,小天使们~
感谢在2020-03-20 23:14:41~2020-03-23 10:1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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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