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想到两天后就是杏花定亲的日子,略开怀了些。
“不,我不定亲了。我嫁出去,家里就少了个干活的人。爹娘的年纪都不小了,我怎么忍心看你们为这个家操劳,自己去过好日子。”杏花语气坚决地说道。
家里接连遭受天灾,正是困难的时候,她出嫁,爹娘少不得又要准备嫁妆,这不是雪上加霜么!
曹氏听见杏花说不定亲了,立马急眼,“不定亲,你是想气死我呀?啊?说好了的事,你说不定就不定,我们的脸面往哪放?那张家有什么不好?你倒是给我说说!”
杏花抿住唇不作声。
雪花轻言细语劝曹氏道:“娘,二妹也是一片孝心,想留在家帮你跟爹分担呢?你别恼气,我好好劝劝二妹就是。”
榴花也劝杏花道:“二姐,咱们家虽没了五十亩油茶山,却也不至于落到日子过不下去的地步。娘最忧心你跟大姐的亲事,你把这么好的人家推了,娘心里该多焦急啊!”
雪花笑着道:“是啊,二妹,你嫁出去了,家里还有我跟小妹在呢,不会看着爹娘劳累不管的,你只管高高兴兴地出嫁。”
“大姐,我.....”杏花还欲再说什么,可眼睛瞄到曹氏正在怒瞪着她,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曹氏看杏花不说话了,神色缓和,安排起端午节的事来。
第二天,陶有贵和榴花去了镇上,一是为端午节置办祭祀祖宗的物品;二是为杏花定亲准备招待张家的酒席。
张家说要风风光光娶杏花过门,自家也不能太小气。
二人从许家肉铺前经过,发现铺子换了主人。
因着禾苗遭遇水患,陶家村的人都没多少心思过端午,简单祭祀一番祖宗了事。
初六,张家挑着满满一担聘礼来到陶家村,村里人活也不干了,都在家议论陶有贵二闺女定亲的事。
陶家准备了好几桌酒菜,把里正和关系要好的人家全请了过来。
书生这两日正好在家,也随陶氏一起来了。
陶家这日院门敞开,好些村人故意路过或找各种借口上门来看究竟。
看过张家安的人回去便说,陶有贵的新二女婿不但一表人才,家里田地多不说,还有祖传的手艺,攒着不少的家底。
言谈间,自然免不了将张家安同许平昌对比,最后得出结论:这个确实要比之前那个强。
“人长得细高条,又白净,说话斯斯文文,客客气气,像个读书人。”
“我听说这个张家安原本就是读过书的,还读了好些年呢!”
“怪不得,怪不得。”
“嘿,陶有贵是交了狗屎运了,闺女二嫁竟然比头婚还嫁得好。”
“这不听说杏花是旺夫命嘛,都想来娶。”
张氏听着这些话,心里就跟长了刺似的,刺得她哪哪都疼。
她发誓一定要搅黄这门亲事。
张家人还没走,她就先一步到了张家庄。
张氏娘家如今只剩一个老娘,她爹早几年前就病故了。
张氏的娘年轻时也颇有几分颜色,性子又爽快,比一般乡下媳妇看起来有韵味得多,即便年纪大了也爱跟汉子门说笑,言谈无忌。因名叫海棠,村里人都唤她作“海棠娘子”。
张氏跟后生私奔,海棠娘子也责怪闺女丢人!
可丢都丢了,除了想办法把闺女嫁出去,还能打死她?
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闺女作了孽,当娘的不护着,旁人还不得往死里糟践?
张氏见了她娘,流泪恨道:“娘,今天张老头带着张家安去提亲了,满满一大担的聘礼,村里人都说陶有贵交了好运。娘,我如今过得生不如死,为何他的日子越过越好?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海棠娘子叹气道:“当初我就劝你不要嫁去陶家村,你死活要去。男人都是出来偷腥的猫,吃完了翘翘胡须还是要回主人家的。”
张氏抹了把泪,道:“当初我也不是真想跟陶有贵过,嫁去陶家村就是想时不时在他面前晃悠,给他添些堵。”
海棠娘子气道:“你就是傻,为那样一个男人赔上自己一辈子,值得吗?”
张氏面露倔强,声音寒得渗人:“骗过我的男人,我一辈子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海棠娘子苦口婆心劝道:“傻闺女,你都这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好将申儿养大成人,后半生的日子还长着。娘活不了几年了,不想看着你在烂泥塘里陷一辈子。”
张氏神色阴冷,没有接她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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