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戚景通憾败,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船只不行。
这事,归根结底,也是大明这几十年海防的弊病了。
海禁当前,各地备委卫大多时候都无需出海,海船也就放在那里无人理会,年久失修之下,早已不堪大用。
以前,那海盗相对老实一些,不敢肆意袭扰大明,朝廷这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眼下,海盗猖獗,朝廷这边又岂能再放任不理?
“陛下!”
沉默许久过后,刘健开口道:“臣以为,理应命戚景通加紧修葺船只,以防海盗继续横行大明海岸。”
弘治皇帝会意:“嗯,就这么办吧,所需银子,户部这边万不得怠慢。”
无力啊!
将破船修修补补,以对抗海盗,说到底,终究还是防御之策。
而且,还不一定有用。
就如此番,戚景通出海那几艘船,也经过修补了,结果呢?
一枚炮弹下去就漏水。
这修好的破船,无论如何也不如新船耐用、耐打。
而若造新船的话……那便意味着海量的银子了,大批量的银子砸进去,造了新船,只为防御海盗,似乎,又有些大材小用了。
“开海?再下西洋?”
弘治皇帝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两个荒唐字眼,又忙是从脑海之中挥散而去。
无论如何,暂时是不能开海的。
此一刻,与文皇帝之时相比,国力已是有些不足,且百姓尚未吃饱穿暖,国未泰、民为安,岂能大费周章的出海?
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便是治国。
治国,则需要人才。
想了想,弘治皇帝道:“殿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吧,朕,倒很是期待啊。”
话题转移了,三位阁老面色也是有所缓和。
科举取士,乃是朝廷的抡才大典。
用不多久,这朝堂之上便会多出许多新的生员,对此,他们自是期待的。
这时,却听弘治皇帝道:“朕听闻,坊间有传言,此番会试的一甲三人,俱是拜入那宁远门下了?”
额……
三位阁老顿时无语。
此事,他们自然是听说了,感觉……有些不爽。
从一开始的王守仁、到那唐寅,再到徐经,这会试一甲三人,当真都成了那宁远的徒弟。
身为读书人,去拜一个武将为师,这……给读书人丢脸啊。
退一步说,即便那三人此番能高中,未来的前途也未必光明啊。
“可惜了啊。”
“是啊,明珠暗投,这是自误。”
“那繁昌伯固然会耍一些小聪明,可又有多少真才实学。”
“被他教导之后,那三人,此番殿试……怕是要落榜了。”
三位阁老先后出声。
弘治皇帝见了,只是轻笑着。
这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若是作八股,那宁远可能还真不行,可殿试,考的是策论,关乎国家大事。
那三人经过宁远点拨之后,说不得有奇效。
这也是他有所期待的地方。
宁远那混账,近来倒是老实本分,可在此之外,好像,又开始藏拙了。
而此刻,宁府。
宁远看着跟前的三个弟子,面色沉着平静,无形之间,为人之师的气度已展现起来。
或者,无论是现在还是日后,每个当老师的,都有一种本能的严肃内敛。
可能前一刻还在笑嘻嘻,下一刻见了学生弟子,立刻就能板起脸来。
而对于这三位弟子,一开始,他是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