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面目沉着。
这常大伟的心思,果然相当缜密。
他将刘正年上枷锁,本是想着给常大伟施加压力,使其丧失正常心态,继而露出马脚。
结果,却是镇定的常大伟三言两语给敷衍过去,并且倒打一耙。
是啊,他重审此案,本意便是为秦氏翻案,故,秦氏所言,只能作为最基础的证据。
而刘正年这边被他上了枷锁,本能的会向着他这边说话。
所以,仅靠这两个人的口供,还是远远不够的。
翻案的关键在于打更人与仵作。
“刘正年,你……还有何话可说啊。”宁远沉声问。
地上,刘正年瞬间会意。
他忙开口道:“启禀大人,罪民所言,句句属实。”
“除此之外,罪民还听闻打更人与仵作,皆是收了常大伟的银两。”
“尤其是近几日,仵作时常花天酒地,十分的奢靡。”
唰。
闻言,打更人与仵作皆是慌乱起来。
方才,仵作还十分镇定,可只要宁远一查,便能得知他最近的诸多花销啊!
花销大,银子来源再解释不清楚,便会坐实他收了常大伟的银子。
继而……证明他在先前验-尸过程中,作了伪证。
想着想着,他整个人也是汗如雨下,慌乱不已。
宁远见状,当即开口:“来人呐,去查!查这仵作进来的诸多开销,以及大概的银子总数。”
跟着,他转而看向打更人:“本官问你,你可曾收了常大伟的银子?”
打更人早已吓坏了,忙道:“回大人,收了,一共二十两,不过小的没敢花,藏在了灶台下面。”
宁远点头,朗声道:“去打更人的家,查探银子!”
两边,俱是行动起来。
常大伟见了,脸色已是极其难看。
问题,大条了。
若是打更人与仵作再招供,他可就十分麻烦了。
犹豫片刻之后,他却是淡淡一笑:“丁大人,学生敢问您一件事。”
宁远不苟言笑:“说。”
常大伟道:“富甲一方,时常施舍百姓米粮,可否有罪?”
宁远眉目一定,已是有了丝丝不好的预感。
好家伙,这是要提前预判,且堵住他接下来审问打更人与仵作的话吗?
“应是无罪吧?”
常大伟淡淡道:“于学生而言,亦是如此。”
“这打更人与仵作,家境贫困,学生实在看不过去,便施舍了一些银两给他们。”
“敢问大人,可否有问题啊?”
闻言,宁远暗暗沉了口气。
这是诡辩。
施舍百姓银子自是没有问题,可你平时不施舍,也不施舍给其他人,偏偏“施舍”了戚家十三口灭门案的重要证人。
岂能没有问题?
不过他也没跟这常大伟打嘴炮,闭着眼睛,耐心等待起来。
却听常大伟继续道:“打更的,仵作,本公子是因为你们家贫,才施舍给你们银子的吧?”
“是是是。”
“常公子大仁大义大恩德,小的没齿难忘。”
二人先后回应。
常大伟转而看向宁远:“丁大人,您也都听到了。”
“此案,已是没什么可审的了,您诬陷学生的证据……不足啊!”
“所以学生以为,还是退堂吧。”
他十分得意,笑如春风一般。
宁远冷漠的瞥了一眼,惊堂木一拍,喝道:“来人,把常大伟给我抓起来,嘴也给我堵上。”
常大伟一惊:“姓丁的,你干什么?本公子可是朝廷的员外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