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的日子是无聊的。
珠江支流的水速并不快,平均一个时辰也就能行个三四十里路。
闲来无事,宁远又开始捣鼓起来。
而今数学、化学已逐渐普及开来,唯独物理,反响平平,如一潭死水。
要打破这种现状,那就需要新的事物来刺激市场。
所以,在经由广西之时,他命人砍了许多木头,又找了一套木工工具,当起了匠人。
一直走了五六天,船队终于自北江府抵达了湖南地界。
众人下船,开始准备马车上高速。
宁远则找了个火窑,利用细沙脱模,炼制模型。
由于精准度极难掌控,为了节省时间,他将各个零部件足足放大了一倍,如此便可忽略一定的精度,且保障可用性。
足足在湖南这边忙了三四日,终于是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物件组装完毕,跟着又蒙上了一层布,放在马车之上,一行人继续沿着高速公路,继续向北。
天气逐渐冷了下来,宁远骑在马车之上,却是有些激动:“我宁远想装的叉,没人能拦住!我说的!”
也是这时,京城。
年关将近,京城这边也是忙络起来。
各种账目要核算,还要为明年做出一定的规划打算。
户部这边实在算不过来,干脆请了一心钻研数学的王文素,又让王文素教了简便的计算方法,跟着便疯狂计算起来。
户部忙,其余几部也忙。
尤其是兵部这边,接连受到四方传来的消息,南方的一些穷苦地方,发生了数起不大不小的叛乱。
“皆与黄土制有关吗?”
内阁之中,弘治皇帝面色沉了下去。
问题的严重性,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这态势,来的太快了。
交趾那边还未曾彻底实施黄土制,大明南方的一些地方便发生了叛乱,可想而知,随着消息的流传,北方这边也会不断发生叛乱。
届时,这大明,怕不是要天下大乱啊!
“陛下,这黄土制固然可治理交趾,可其弊端也是十分明显的。”
“同样身为大明子民,何以交趾百姓便可重新分得土地,其余地方照旧?”
“这是极其的不公,百姓们,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兵部尚书马文升焦急的说道。
一侧的三位阁老缄默着。
事实上,随着黄土制的提出,土地兼并问题的暴露,百姓以为不公、继而产生民怨,是可以预见的。
可是,朝廷这边想了许久,也没相出更好的对策。
整个大明全部推行黄土制?
怕不是还没等推行,这朝廷就乱套了。
这偌大朝堂,文武百官,又有多少背后没有乡绅阶层?
动了乡绅,便等于是动了大明的政-治根基。
而既然不能动乡绅,又要满足百姓索要的公平,简直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两件事本就是对立的!
“陛下啊,繁昌侯宁远提出此法,其心可诛啊,他这是要大明江山彻底乱套。”马文升说道。
弘治皇帝暗暗皱眉。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还有便是,这朝堂之间,未必只有马文升一个人这般想,极可能是一股恐怖的大势!
他当即严声道:“驸马推行黄土制,极其成功,将交趾治理的一派祥和,故,此法可行,乃是安天下之大计,关于此事,不得再提!”
他十分严肃,乃至于有些霸道。
马文升便不敢再说,老实退下。
弘治皇帝望着窗外,阵阵雪花飘落,他的心底也是有些微凉:“一些人,开始慌了啊。”
又岂止是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