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暗暗不悦。
倒不是他不喜欢听实话,实在是宁远这观点,太令人窝火。
说来说去,言外之意无外乎丰城侯李玺败面更大。
简直胡说八道!
京营精锐的实力如何、火器如何,你宁远不清楚吗?前前后后,打了多少场仗,这京营的精锐,不强吗?
换而言之,就算那贼人火器威力不俗,铁骑勇猛,可朝廷这边可是拢共派出了三万大军,对战几千人,竟还会输?
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罢,朕问你,如何才能胜于贼人啊?”弘治皇帝直接问,心里郁郁。
“这……”
宁远想了许久,最终摇头:“臣不知战场具体情况如何,不好定论。”
“在臣看来,那贼人,与那海盗十分相似,四方流窜,居无定所。”
“若要歼之,关键点在于如何寻找到敌人的老巢,加以针对方可。”
无论贼人是瓦剌、还是海盗国,皆是一群游荡的人。
对付这些人,简直比对上数万大军还恶心人,因为极难确定这些人的行踪。
贼人是跑来掳掠的,总不能留在奴儿干都司一带,等着朝廷大军前去清剿吧?
在这个前提下,若找不到贼人老巢,怎么打都是白费力。
当然,这是真正的剿贼策略。
与眼前的朝廷而言,胜负重要吗?
重要!
毕竟关乎到大明的颜面!
却也只是颜面而已。
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懂,包括眼前这位皇帝陛下,还有带兵出征的丰城侯李玺。
朝廷要的不是大胜,只一场小胜,找回颜面,足以。
出去打一打,杀几个贼人,大肆宣扬一番,这颜面也就有了。
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捞一波功劳,谁又会傻乎乎的去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这样吗……”
弘治皇帝呢喃着,也听懂了宁远的话外之音,不自觉间,又是一阵愤懑。
说来说去,问题又回到了朝廷对北方的策略一事。
他左右烦闷,干脆道:“战事如何,日后自有定论,且说说那物理学院吧,靡费了五万两银子,什么东西都没捣鼓出来,像话吗?你这个科学院院长,可要仔细着些。”
宁远微微垂着头,不住的应着,却暗自腹诽。
说不过就动鞭子,忒不讲理。
跟后世那些一言不合就揍孩子的家长有什么区别?
“好了,你退下吧,朕要静一静。”弘治皇帝不耐烦的挥手。
待得安静下来,他狠狠的灌了几杯酒,叫来了萧敬。
“坐,与朕喝一会。”
语气,不容置喙。
萧敬当然知道与君同坐不妥,便站着,为弘治皇帝倒酒,顺带着自己也倒了一杯。
却听弘治皇帝愤愤道:“这混账,朕教他来,是告知他一些道理,劝说他,他呢?反倒将朕一军,有这么当女婿的吗?以为朕没脾气吗?混账玩意,说不得哪天朕一怒之下扒了他身上那层皮。”
萧敬没敢接话,老实倒酒。
过了片刻,弘治皇帝叹了口气,抬眼道:“大伴,你说说,驸马这是几个意思?啊?”
萧敬眼睛转动,琢磨起来。
这里面的关系很是微妙。
他在一旁虽听不真切,却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是弓着腰道:“陛下,奴婢倒是觉得驸马只是年轻气盛,口无遮拦而已,可其赤诚之心,天地可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