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如同一个圈子似的,令人无从着手。
伤寒病扩散,缺少草药,朝廷没银子。
可以说这三方面仿佛将困难给包裹了似的,出也不去。
要解决伤寒病的问题,无外乎草药和银子,而没银子,便没有草药,没草药便控制不住蔓延的趋势。
怎么破?
回到府衙后,宁远皱起眉头,一时间也是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大人,不若咱们鼓励一些个乡绅捐赠银子吧。”
见宁远愁眉苦脸似的,左布政使王沂笑呵呵开口:“咱自然也知道,朝廷有难处嘛,短时间内无法调拨银子赈济,那咱们便自己想办法,下官觉得哈,如您出面,开封以怀庆二府的乡绅定会积极捐赠了,毕竟您的面子大。”
看着这狗东西一脸谄媚的样子,宁远挑眉。
很明显,这狗东西为了保住自己以及前程尔耳的,不得不卑躬屈膝,还“设身处地”的为他这个巡按使着想,提及鼓励乡绅捐赠。
“这开封、怀庆二府的百姓对我多有怨言,你觉得这二府的乡绅便对我没意见?”
他冷哼一声,对这馊主意有些不满。
自他推行改版的一条鞭法后,大明便基本取消了人头税,土地税收这边以实际拥有土地为准,按地收税。
此一法,很明显是直接得罪了坐拥大量土地的乡绅。
这个时候他鼓励乡绅捐赠银子,根本是不现实的。
事实上,在他心底,这开封、怀庆二府的伤寒病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譬如银子方面,二府之地拢共才一二百万人,便是一个人用二三两的草药,也才需要四五百万两的白银。
这些钱,甚至无需朝廷调拨银子,他自己便可随意拿出。
有了银子,就可以自其他地方购买草药,将这二府的伤寒病给控制住。
但……这只是表面的。
实际情况是,朝廷那边……貌似在可以为难他,以至于愿意搭上王沂这个河南左布政使开腔,令其背黑锅。
目的何在呢?
是挖坑,教他宁远不得不跳下去。
跳进来一次,便是能跳出去,那后面若再有一个坑呢?
说直白些,若这一次他自己掏腰包救治了开封、怀庆二府的百姓,下次再出现这样的问题,可否还要继续掏腰包?
所以,回头来看,解决问题的根本,并非是此番伤寒病这么简单,背后更是涉及了大明日后可能遭受的任何灾难。
这才是最可怕的。
“开封、怀庆二府的医学如何?”他开口问。
所谓的“医学”,是朝廷在下面府、州、县设置的医疗教学兼治病的机构,除此外先前的一些卫所还有医药局。
王沂微微垂着头,眼睛打转:“这个……大人,医学这边不大明朗。”
“嗯。”
宁远沉了口气。
随着近些年的发展,医学这边早已腐朽,几乎成了形式上的存在,实际用途几近为零。
“你先将这二府的医学所有人员召集起来,另外……”
他顿了顿:“尽力召集诸多医馆、药铺的掌柜。”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先稳住当下的局面,再试着一点点控制蔓延的趋势。
这算是治标,主要目的是……少死一些人。
不多久,王沂便将二府医馆、药铺的掌柜着急起来,人数不多,大概四五十,想要都是大掌柜。
“诸位,此番伤寒病,来势汹汹,已是死了许多无辜之人。”
“对此,本官很是难受。”
“自然,本官也知道尔等心里所想,不过是想趁着此机会多赚点,但……”
“得讲良心啊,即便朝廷没有旨意,尔等胡乱涨价,赚了银子,便能心安理得的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