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从一个一板一眼,有着目的性、程序化的机器人,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懂得释放自己感情、会留恋的人。
他不再像血族世界一样目的鲜明,仿佛世界上的所有都不曾被他看在眼里,从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么说不对,其实从血族世界开始,他就已经学习了感情,他会为托瑞多的活力四射无奈,为布鲁诺的骄傲任性窘迫,从那个时候起,他便从机械化身成人。
到了现在,越来越多属于人的感情积攒起来,成为了现在这个不愿完成任务的攻弋。
它、托瑞多、尤尔、布鲁诺、寒无阅、寒忡、寒启诚、谷予、谷上将、陈拙,都引起过攻弋的情绪变化。
而且血族世界中,攻弋没有被血族的滥情影响过,但在天师世界里,他被怨气影响,可也还算能够压制,而现在的世界,他完全被哨兵的暴躁左右还不自知。
好像对攻弋来说,他开始慢慢融入这些世界。
00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在血族世界和天师世界里,攻弋最大的变化就是心态转变,从把自己和哲洛蒙完全区分,到会开始思考寒泽夕的行为逻辑,再到不会刻意区分自己和孔承。
那么下个世界,攻弋会不会区分不开自己和宿体?
记忆,人的认知全来源于这东西,就算是再清醒的人,也会分不清自己和他人的记忆,吞星兽就是很好的例子,就像它也分不清是自己在无限重生,还是它们的记忆传承。
除非在得到记忆时施加一个心理暗示,或者说,使用强行灌输以致产生痛感、以文字方式的记忆阅读之类的,这些没有实感或超于实感的方式。
可惜它就算知道也没有办法,攻弋自己就能提取记忆,它根本无力帮忙。
00心情沉重,连带着看监控都有心无力,一点点把因为要分析这些人语言而打开的记忆密码再次分散。
算了……也许这样下去,才是最好的。
哪怕在它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结局,它也不希望首先推动结局的人,是它自己。
飞船落在星军帝宫,几人前后走了下去,太子、孔上将、上将夫人、孔岸、孔柏、副将、陈拙,攻弋跟在陈拙身后,后面跟着更多太子或星皇的亲信。
飞船正前方,星军的星皇和星后都在,两人相互扶持,看上去如同普通家庭的父母。
他们急着确认帝良的安全,急着确定孩子的健康。
陈拙和攻弋很有眼色的落在最后,只等着星皇发话,两人就想先行离开。
然而两人错误估计了星皇对帝良的重视程度,星皇和星后看帝良健健康康的回来都喜极而泣,强硬的留下了一干人等,表示大摆席宴以示庆祝。
陈拙和攻弋没能离开,反而被星皇三人迎进帝宫,分开房间休息。
事情发展到现在,攻弋的心情越来越糟,陈拙也有不好的预感,可当着星军最尊贵的三个人的面,还是没说什么。
房间里,攻弋整理好仪表,换好衣服,想要尽快出门,但被门口守着的两个人拦下。
左侧腰间别着光剑的男人恭敬道:“孔先生,一路奔波辛苦了,请您先休息,等开宴之后我们会叫您前往。”
陈拙同一时间开门,和攻弋的视线互撞,电光火石间交换了个眼神。
他也被关在里面不准离开。
攻弋吸了口气,这两人虽然语气恭敬,但在他开门的时候,都下意识挡住了门口的位置,想来说什么都没有用,坚持只会适得其反。
关门,闭目:{00,扫描建筑地图。}
00欢快的应了:{是!宿主!}
星际手环依然是被屏蔽的状态,包括在飞船里,屏蔽是陈拙和他都接受了的加密,可到现在都没有给他们解除屏蔽……为什么?
攻弋很少会情绪起伏这么大,但现在暴躁感越发无法压抑,手环没有权限摘下,连个发泄的“网球”都拿不到。
00也从没见过宿主在几秒内急红了眼的时候,吓得一颤,抵御着意识空间瞬间降下的温度,怯怯懦懦的说:{宿……宿主,建筑地图扫描完成,您……}
攻弋勉强保持镇定,自己也不知道此时他的声音森然的像个厉鬼:{传给我。}
帝宫不愧是帝宫,地表上共三层建筑,地表下还有两层,第一层大厅似是经常聚众开会的场合,奇大无比,两侧摆满了椅子,没有桌、没有柜,只有正中央的高座。
第二层似是经常举办宴会的地方,长桌圆椅,中央铺设华贵的红金地毯,鎏金铺设的台阶圈成了舞池,最主要的是两旁满是不同风格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