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弋笑了,他从来都没有大笑过,此时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你可真是胆小,既想要昼冥,又想保障自己的安全,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踉跄着站起来:“你问我怕不怕牵连玉宇?我既然回来,就是不在乎这里,不然我满身污名的离开不应天,难道还能主动回来,污了玉宇的名声?”
他向前一步:“如果我不回来,所有人都会觉得我已经死了,即使无眠真仙可能知道昼冥,可你们敢对付他吗?”
男人把剑指向攻弋,颇有一种担心他继续向前的心虚。
攻弋状似疯狂,无视剑刃又向前一步,胸口被剑尖刺伤,却好像不觉得痛:“你说昼冥是魔功,那便是魔功,你说我修习昼冥是入魔道,那我认了魔道又何妨?”
他一手抓住剑刃:“你贪图昼冥、处心积虑,实则你也被天劫加身,不得好死,但你为防在意之人获得同样下场,所以只敢自己找我,不应天如是、玉宇亦如是。”
男人看着他手上的血落在地上,忽的笑了:“你说得对,但真正想要昼冥的人不是我。他说你被逼到这个地步,一定会叛出玉宇仙宗来保全它,果然没错。”
攻弋握住剑刃的手紧了紧,流出的血猛然增多。
男人收了剑,看着那只手被攻弋立刻藏进袖子里,道:“掌门让我与你做个交易,昼冥心法给我,我们有能力为你洗去污名。”
攻弋嘴角依然是上扬的:“昼冥乃魂修功法,只能魂体传承,只要你敢的话。”
两人对视半晌,男人一手捏住攻弋的脖子,眯上了眼睛:“很遗憾,交易破裂,你就看着玉宇仙宗被你牵连尽毁吧!”
清影广场,玉宇弟子有数百人被缚,几位长老也在众多仙君的包围圈中静坐,启武堂堆了数百具穿着玉宇仙宗服饰的尸体,多数人的样貌攻弋都认得。
男人把攻弋丢到正中央,朗声道:“玉宇仙宗窝藏魔道中人,证据确凿,今日我琅羽仙宗替□□道!”
攻弋站起身,脱离人间狱后,无时不刻被压制的感觉慢慢消失,也有了余力拼命突破,眼睛赤红,境界一重高于一重,仙贤、仙上、仙灵。
不仅如此,他的头发瞬间雪白,脸上攀上了诡异的纹路,周身泛起不详的黑色雾气,分明就是入魔的模样。
攻弋手上还流着血,却握了一柄翠竹剑,那剑的剑柄被血染得通红,剑身被黑雾纠缠,映着天上突然涌动的乌云,显得十分诡异:“你们说我是魔道,说我修魔功,那我便入魔又如何?!”
众人脸色一变,他们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魔道之人只有入魔时才会引起天道这样的反馈,攻弋分明是刚刚入魔。
男人同样变了脸色,他没想到攻弋会入魔,修魔远比修仙艰难,当年的魂派掌门临死也没有入魔自证,就是入魔后便是不胜寒真正的敌人,而且入魔等于自绝仙缘路。
在众人面前入魔,哪怕各派此时心软暂时放过他,未来他也永远都是不胜寒的敌人。
不过……男人侧头看向自己的人,无声做了几个口型,就有几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包围圈。
现在开始,麻烦的不再是玉宇仙宗,而是他们。
攻弋用入魔的方式证明自己和玉宇仙宗从前的清白,那么煽动了大家包围玉宇的他们,自然会成为居心叵测。
而且他能猜到攻弋会宣布叛出玉宇仙宗,以免玉宇未来再被用这样的借口围困,甚至未来不会再回来。
果然,攻弋立刻跪在清影广场上的巨大雕像之前,道:“弟子入魔,已经失去了做玉宇仙宗弟子的资格,叛离仙门应挞三百,请长老执刑!”
玉宇弟子都被控制着,此时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大师兄!”
男人似乎终于等到了回音,忽然走了两步:“玉宇仙宗果然是第一仙门,能压制修习魔功者如此长的时间不曾入魔,然弋辰还是无法避免的成了魔,想来魔功极难控制。”
他好像忘了之前自己煽动大家时的话,首先对着玉宇长老行礼:“琅羽误会玉宇仙宗,在此赔罪。”
各仙门气宗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对着玉宇仙宗的长老和弟子赔罪,却也都选择性忘记了之前琅羽的信誓旦旦,众口一词地指责起魔功难控。
他们不可能承认昼冥不是魔功。
被放开的玉宇长老根本无心和这些人打太极,刚刚他们全宗上下都被控制,还有众多弟子丧生于此,不可能有心情理会这些人,都向着攻弋靠拢。
其中一位长老叹道:“若不是各宗相逼,弋辰也不会入魔证明玉宇清白。”
对魔功义愤填膺的众人静了下去——他们的确不能承认昼冥不是魔功,但这不代表他们会睁眼说瞎话,他们可以腆着脸不承认魂派的事,却不能面对事实还颠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