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弋再醒来的时候仍然是黑夜,后背上好了药,绑着白布,屋里燃着几个火盆子,烘地暖洋洋的,不幸中的万幸大概就是宿体没有发烧,只是疲惫和钝痛。
“子石哥终于醒啦!”一个女声自背后传来,带着浓浓的喜悦,手指却停在满是绷带的背上:“子石哥真棒呢……”
攻弋虽然注意力都在着急见时涸,让他知道自己又回来了之上,不过醒来的第一时间还是察觉到了她,他一直没有回头,是因为她动作间没有布料摩擦的声音。
记忆与她的声音重合:“尤其是身材……性感极了。”
梁子石不知道“性感”是什么意思,可攻弋清楚,那不是这个世界中存在的表达方式,就算是,也不会是这个时间的语言。
渗血的伤口被重重按了一下,肌肉本能地绷紧想要抵御疼痛,可过渡使用肌肉的酸痛最先爆发开来,攻弋的额角又开始微微见汗。
“子石哥,不愿挨打就娶了莲儿嘛,姑母一定会同意的。”
梁子石同样在和攻弋交涉:{鱼将军,这里是梁府,万万不能杀人,我身为梁府四子,杀人之罪牵连甚广,且……且您若想与陛下再续前缘,戴罪之身怕是不好……吧?}
攻弋闭了闭眼,回手便将后面的女子丢出门外,中途没有睁眼,手却准确地落在她的手臂上,没有碰到任何不该碰的地方,一番动作下来,后背又开始隐隐泛出血痕。
从梁子石说话到攻弋出手,中间几乎没有间隔,梁子石还以为自己无法跟他交流,却听到攻弋脑中一个清晰的念头:{便依你所言。}
攻弋没打算一直扮演梁子石,其实往常他虽然会考虑宿体的想法,但绝大多数的决定也都是他自己下的,很少会把自己活成另一个人,否则不说完成魂愿,就是原主的经历都很难改变。
而且最关键的是,不说梁子石与梁右卫是否熟悉,攻弋可是正儿八经与梁右卫朝夕相处了几年的,换个人梁右卫也许不觉得,可他一定会被认出来。
梁右卫这个人说正派,他其实手脚不算干净,只要能达到目的,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要说他不正派吧,他做任何事都能够顾及到后果,往往影响都不差。
再加上尽管这世界没什么怪力乱神,但音乐完全能够鉴别人与人的不同之处。
所以与其让梁右卫直接怀疑他认识的鱼皓泽也不是本人,不如让他觉得鱼皓泽死后占据了梁子石的身躯。
若不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依然在小心翼翼对他,他也不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毕竟在一个没有特殊能量的世界里,闹出了一桩起死回生,就只看天道能不能忍得了了。
嗯……好像有点得寸进尺了?看来要好好回报时涸才是(天道:???)。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攻弋的视线刚落到屋内女性的衣服上,门被几个小厮撞开,主母走了进来,她似乎非常愤怒:“四公子缘何这样对待莲儿?让她清白尽失,与你有什么好处!”
攻弋左手按着肩:“我倒想问问主母,女子深夜出现在一个男子房内,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可是你府上的教养?”
主母气得发抖:“是你说了愿与她成婚,莲儿这才尽心尽力服侍你!没想到你欺骗莲儿,竟然、竟然、把她这样丢在门外!让她脸面尽失、清白尽毁,你真是、真是……”
攻弋微微眯上眼睛,不慌不忙:“子石夜间昏睡,方才醒来,怎不知晓自己已与其私相授受之事?”
主母大喘着气:“来人、把四公子给我压到家法台上,如此无情、无赖、无耻之人,只会给梁府抹黑!我要替你父亲打死你这孽障!”
在梁子石自己看来,从来没有人听自己的辩解,没有人信任他,因为主母耗了十年之久,把他打造成了一个恶棍。
从前上一任主母也总会因为他顽劣而罚他,到了现在的主母无故挑刺,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是顽劣之人更加顽劣,以至于恶迹斑斑,所以从来不会有人相信他。
梁子石刚刚低沉,就又被攻弋的反应吓得忘了情绪,变得十分茫然,他看别人用自己的身体去完成自己的愿望,还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而下一秒,梁子石看到“自己”被绑起来,又有些自责:{抱歉鱼将军,牵连你了。}
攻弋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腕,之前被绑得磨损的地方被绳索再绑住,有点痒又有些刺痛,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只要梁子石不影响他,怎样都好:{无妨。}
执行的下人都有分寸,最多是皮肉之苦,梁子石身体糟糕,并不是被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