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还会做噩梦么?”温颜问道。
李荒川摇了头,“几乎没有。”
温颜看着他的眼睛,“几乎没有,那就是有。”
这就是李荒川害怕面对心理医生的时刻。他们会从自己的话语里准备捏出一两个词组,探寻其背后的真实含义,就像要通过一个人有限的甚至是经过组织的语言看透他脑中此刻所想,甚至进一步探寻他的内心世界。
“说说吧。”温颜打开手里的本子,在上面写了些什么。距离太远,李荒川看不清楚。“跟以前一样吗?还是有任何改变,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李荒川果断摇了头,“没有区别。”
自五年前因一起执行任务时发生的意外事故罹患PTSD,李荒川至今未痊愈。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康复了,甚至认真考虑过蔡局长的提议,重新回到刑警队。可是昨晚的噩梦将他打回现实,他的希望破灭了。
“你的生活呢?有什么变化?”温颜继续问道,“任何好的,令你高兴的,紧张的,有所改变的,都可以说。”
李荒川低头看着她的鞋尖,觉得喉头发紧。
骆音站在警局门口,正时不时朝里看。出来进去的人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姑娘,有事吗?”
骆音赶紧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她想把外套还给李荒川,又不想看到李荒川这个人。上次实在太丢脸了,见他一次,她就要被记忆重新羞辱一遍。
穿着屁股破了洞的牛仔裤站在人群中,以海绵宝宝图案的幼稚内裤示人,这画面随便一闪就让她想要立刻跪下喊娘。可惜一切已无法挽回了。
“你能把这个交给李荒川警官吗?”
正说着话,纪晟从外面走过来,看到她,咧嘴一笑,“嘿,这不是央美的高材生嘛~又过来问徐林的事儿是吧?”
正跟骆音说话的警员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认识?”
“熟人。”纪晟笑道,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你吃饭去吧,这个交给我。”
此时的骆音并不想看见熟人,天知道李荒川有没有把自己的糗事讲给别人听。可是纪晟这个人一看就是个爱跟人说话的自来熟,实在躲不过。
“进来吧,我跟你说。”纪晟推开门,将她请进了原本并不想进的警局。
纪晟拿起保温杯,吞了七八口水,才终于扣上杯盖,扯了把椅子给骆音,“坐。”
骆音本想把外套给他就走人,看看四周,没发现李荒川的身影。
“你那个事儿吧还挺不好解决的,”纪晟说道,“徐林那小子别的罪都认了,就是不认你们这一桩。我们都觉得他是料准了没证据。”
“什么?”骆音看着他,“那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解决了?谁跟你说的?”纪晟睁圆了眼睛。
骆音本想说是李荒川说的,想想觉得哪里不对,没开口。
“是这么回事儿,其实当天晚上目击证人挺多的,但是问到最后大家都只承认看见你们一起卖东西,和那两卖了假货的人闹事,但是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是怎么交易的。”纪晟解释道,“现在是只有你的小男朋友一口咬定给了徐林钱,但是徐林不承认,也没监控拍到。”
“严西不是我男朋友。”骆音主动纠正道。
“反正就是那意思,”纪晟看着她,“前面的都没问题,就到这儿,因为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事情就继续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