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西南朝向的窗子洒进位于商务大厦十九层的心理治疗室,温颜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抽取几页活纸,夹在治疗记录中。
“通过了这次的心理评估,你就可以重新回到刑警队了。”
“我以为刑警队只接受正规的队医评估结果。”李荒川说。
温颜笑着点了头。
“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李荒川耸耸肩膀,他还没准备好,这一天就已经来了。
离开心理诊所,太阳已经偏西。他刚拒绝温颜一起吃晚餐的邀请,就看到手机里几通未接来电。
“有时间回来跟你爸爸一起吃个饭吧,你也好久没回家了。”
李荒川关掉跟洪岩的对话框,驱车上路,直奔顺义别墅区。
李振武父子关系过去冷漠,前些年紧张,这两年有所缓和。大概是因为他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膝下却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
李荒川进门,继母洪岩和在家里工作多年的阿姨立刻迎上来,接外套拿拖鞋,忙的不亦乐乎,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气。
往里走,李振武正坐在茶几边上摆弄自己那套老掉牙的茶具,泡半天才能喝上一口。
自打李照月意外过世,他鬓边的白发又多了不少,李荒川尽量说服自己不去看它。
“你先坐一会儿,马上就开饭。”洪岩将他安置在沙发一角,跟在阿姨身后进了厨房。
在各种容器之间倒腾了半天,李振武把一杯茶放在李荒川面前,“尝尝。”
李荒川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苦的直皱眉,“真苦,难喝。”
“哈哈哈哈哈哈。”听他这么说,李振武支起身子,靠在沙发山,“说你不懂茶,你还真不懂。喝茶叫苦,这都是外行人才会做的事儿。”
“最近怎么样?听说你要回刑警队了?”
李荒川很想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不过就算问了他也未必会回答,干脆放弃。
“还没确定。”
“这有什么可确定的。”李振武中气十足,说话时声音亮如洪钟,“你要是不想去刑警队,当初还考什么刑警学院,不如随便选个轻松的专业,毕业以后在办公室里一坐,还安生。”
见李荒川不说话,他补充道,“要回去就抓紧时间,你也不小了。”
再拖是要耽误前程的,只不过这后半句他没说。
围在大圆桌边,这一家三口人显得格外疏远。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问你你也不说,我只好请阿姨多做几道拿手菜,”洪岩说道,“喜欢吃哪个就多吃几口,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李荒川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他喜欢吃什么,连李振武都不知道,更遑论这个后妈。
“我吃什么都行。”他说。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多吃点儿。”洪岩把颜色鲜润的红烧肉转到他面前,“这道菜阿姨做的最好,是他们老家的名菜,你尝尝。”
李荒川眉头微蹙,忍住喉头干呕,“我不喜欢吃肉,你们吃吧。”
其实说不喜欢吃肉是假,没法吃肉才是真。
那日李照月被捆进袋子从六层楼高的悬架掉落,直直落在未建成的地基钢筋上,摔得血肉模糊,他是第一目击者。